2008年4月19日星期六

朋友

昨天突然下午突然接到朋友电话，想和我见面，并且一起吃晚饭。她说她在人民广场参加一个学校的活动，很无趣，就想溜了。我自然应允，长久没有见面了，自然非常想念，虽然前天我们才通了电话，隐约感觉她似乎有些事情想对我说。

我们约在傍晚五点半，我忙完手里的活，喂了小兔，等她电话，过了约定时间，我给她电话，她推说要晚些，最后我六点半以后才在地铁站的出口看见她。她显然一个人购物去了，手里拎着好些袋子。她说她给女儿买衣服了。我对孩子不甚喜欢，自然也不关心她买了些什么样的衣服。

我们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饭，吃的是西餐，豪享来，点的一色都是牛排套餐，内容还比较丰富，有开胃酒，沙拉，玉米浓汤，布丁，面包还有饮料，饮料是畅饮。我们在一个比较僻背的地方坐下，很合我们心意，因为外面大堂里实在太吵，音乐震耳欲聋，而我们需要彼此小声倾谈。

她穿着米黄色的外套，因为热，脱了，里面是黑色的衬衫，我没有看见过，她说因为今天是去大剧院看演出，大家都说要穿得正规些，所以才穿了这件。我笑笑说很好看。

牛排很快就上来，我怕太嫩，所以煎得这样偏老的倒很合我口味。看着一大块牛排，我早就饿了，平时我六点就吃晚饭，七点已经溜上了街，开始漫无目的的散步了。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七点，我早饥肠辘辘。

我小心问起她的近况，她说她快不干了。这个倒很出乎我意料之外。我说：不是干得好好的？

她说：学校已经明确对她说编制控制得很严格。言下之意就是她今年依旧无法进入公办学校的编制。

对于什么编制，我一点概念都没有。在外面这个社会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长久，编制，所有单位都是合同制，干一年算一年，干一天算一天，谁都不知道明年会怎么样，说不定老板自己都可能破产，走人，何况他手下雇佣的员工？

赚了钱，自己看着办，危机感强一些的人，省下大部分钱存到银行里，以备失业时可以度日。自信心强一些的人，感觉自己怎么样都能混到饭吃，也就照样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我正好间乎两者之间，虽然也有些自信心，不过我严格控制自己的生活状态，保持一种安贫节欲的态度。其实这样也好，让自己处在最糟糕的状态，也就无所谓什么糟糕了，困境了。我现在大部分时间过得很宁静，甚至很快活，只要姐姐不来烦我，每天粗茶淡饭，也甚是自在。忽然发觉大街那些曾经让我流连忘返，心驰神往的货物，如今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朋友也甚惊奇，说：还是你这样好，什么都不看。

我笑笑说：是的，一点都不感兴趣。

说实话，看出去都是一堆一堆的垃圾，被标上了价码，并且用漂亮的包装盒子包裹好。但我知道，这并不能改变它垃圾的本质。生活中除去这些无用的垃圾，该多么干净清爽。

朋友说：哦，我可控制不住，我就喜欢逛街，买衣服。

我说：我现在不买衣服，反正有衣服穿就可以了。朋友边听边用眼睛斜乜着货物，我怀疑她都没有留心听我说的。

她说她可能要休息下来，干脆先把文凭读出来，然后找工作。

我表示赞成她的想法，的确她是该花些时间和精力把英文考出来，然后把学位拿到，不然整个自学考本科阶段都等于白费。

我看着她，她显得心事重重，她说单位里的人关系处得很紧张，压力极大，每天她总是晚上两点多就醒了，然后这样失眠上很长时间。

她说：想去申请失业金。

我说：到时候街道会来给你介绍工作的。

她笑了说：正好。

我说：譬如超市营业员之类的工作。男的可能是银行门口的保安。

她说：我想过了，当个超市营业员也行，只要有钱赚。

我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

她忽然说：我想开个店，你听说过红宝石吗？

我说：听说过，好像还吃过。

她说：是啊，做西点的，里面的西点很好吃，听说一天可以卖掉2500块鲜奶蛋糕。你想想，一块5块钱，据说一天可以赚上七八千。就是不知道加盟费要多少。

我说：好像这店很少看见。我们这里也没有。

她说：石门路上有一家。要不我们一起干？

我苦笑着看着她，既不好回绝她，也不能就此赞同。因为对于开店做买卖，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推说：我可不擅长这个，而且从来没有想过要发财。

她摇头说：我可想啊，我都三十了，三十而立，而我现在居然连工作都没有着落。我们学校很多老师都自己开私家车上下班。

显然我发觉眼中的她，已经不是当年在大学宿舍里看见那个梳着长长辫子，一脸清纯的女孩子了。她现在喜欢购物，花钱，到处消费，渴望过一种富有而且快乐的生活。

我只能说：你真的想开店？

她把吃完的牛排盘子推到一边，开始吃布丁。

她慢慢说：我是这样想的，先考试，然后找工作，实在不行就干脆自己开店。我觉得钱真的很重要。

那么钱哪？

如果决心要做，就把四村的房子抵押给银行，贷款。

好一个庞大的计划，不过我不敢苟同。我表示出中立，并且暗示我对此还有些疑虑。她沉浸在这当中。一个晚上都在讨论这事。而我深感这是桩棘手的事情。她有心想拖我一起做，可是这样会动用到我那些存款，我想姐姐一定也不会同意，那可是我的老本，最后的资产，我还得靠这些个过活。没有了，谁养活我？

她就不同了。

这个我不好说，只能哼哈应是。

我们一直聊到九点，才离开餐馆，她说她想和我走走。于是我们一同走过共和新路，一直走到我家附近她才叫车回家。因为心情郁闷，所以电视看得很晚，接近凌晨才睡下。

现在发觉朋友之间的交往也越来越困难了，人都被生活，金钱牵制得团团转，再也不能坐在一起无忧无虑的聊天。我非常怀念当年的生活，可是我明白，就算我有当年的情怀，现实已经不一样，人都不是那个时候的人了，我的渴望当真显得幼稚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