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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猎人老赵和宝音嘎领着几个健壮的蒙古人走了进来。

宝音嘎指着领头闹事的那个人说：“三哥，你上当了。他们是‘草上飞’的同伙，刚从满洲里逃出来。”

老赵也说：“我看着这伙家伙不太地道，就暗中跟着他们，刚好遇见宝音嘎兄弟，就一路追踪。这些小子一进小城就没影了，原来跑这儿来了。”

宝音嘎的人上前，把那些闹事的人一个个踢倒，用绳子捆了起来。

宝音嘎一拱手，说：“三哥，这些人是杀我甘珠尔庙乡亲的恶人，我要拜他们带回去，拜那些死去的亡灵。”

关家三爷没说什么，轻轻摆了摆手，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金锁一见，忙问：“三哥是不是喝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关家三爷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善良，有时候太善良了就是愚蠢啊。我差一点儿被他们骗了。”

猎人老赵说：“不是我们太善良，是畜生们太狡猾。三哥，现在可是非常时期，不容我们如此善良了。”

关家三爷不由地大声说：“是不能再对畜生们这样善良了，宝兄弟，先把他们关进地窖里，明天我也要去甘珠尔，祭奠乡亲的亡灵，为我死去的鹊儿报仇！”

……

齐齐哈尔，日军第14师团司令部。由师团长松木直亮召集的紧急会议正在这里秘密进行。

参加会议的，有第15旅团天野少将、第27旅团平松少将、第28旅团平贺少将以及14师团各联队的主官和特务机关林义秀少佐、黑龙江省省长韩云阶等满洲国方面的军警特在齐齐哈尔的要员。

会议一开始，松木直亮只说了一句：“今天主要讨论苏炳文、张文铸和李海青的事，列位都说说吧。”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了。

整个会场沉默了好一阵子，黑龙江省警备司令张文铸被韩云阶捅了一下子，才慢吞吞地站起来。他看了看脸色暗淡的松木，又看看其他的日本军官，再看了一眼韩云阶和自己的部下，哑着嗓子说：“我看，李海青这次侧攻昂昂溪是有目的的，他是在声援苏、张在呼伦贝尔的行动，给他们做掩护。”

林义秀把头一摇，摆摆手说：“张将军考虑问题未免过于片面。苏炳文与李海青大大地不同。大家更不要相信报纸上的言论，说什么俄共背后支援，说什么外蒙欲晋封苏为共和国总司令。一派胡言，这都是喜欢捕风捉影的记者们胡编乱造的。据我所知，问题关键是江省无故撤销了苏的呼伦贝尔警备司令等职务和张殿九的军职所导致的。

“我日前曾会见苏将军，他曾提及此事，说下面的人很不满。江省撤换苏的职务事小，可克扣警备司令部的军饷，势必引起哗变，这一点，苏将军也有顾虑。

“从呼伦贝尔回来后，我向军政部提出建议，恢复苏的一切职务，军政部那帮官僚却以电码翻译有误借故推延，此是造成如今后果的又一原因。李海青是在造声势，激将我军对苏、张动武，使他们彻底与我军决裂，增加我军在江省和呼伦贝尔的军事压力，他好趁乱壮大实力。这，我们是不会上当的。”

平贺不同意林义秀的观点，他反驳说：“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苏、张的作为已经是事实，我和天野君、平松君都认为必须使用武力，一旦他苏炳文成为第二个马占山，我们就会很被动。”

坐在一边的金宪立挪动了一下身子，往前欠了欠身说：“先不说苏、张如何。李海青这个人我很熟悉。如林义秀少佐所言，他和苏炳文实在是不能相比。这个李海青原来在江省地界儿上是个有名的‘胡匪’，是原江省督办，张作霖的把兄弟吴俊升吴大舌头收编他进了军界。吴死后，万福麟为泄私怨，把李海青拘押在狱中，直到马占山代理江省时，才被放出。

“马占山不但放了他，还给他个骑兵团长的空衔，他就靠此东拼西凑弄起个千八百人的队伍，跟着马占山身边混饭吃。当初马占山反水，在江桥一战中，李海青出力最大，被马封为旅长。如今马占山二次反水，闹得最欢的，还是这个李海青。

“苏炳文不同，他是正规讲武堂里出来的，军人素质极高。而且，据我所知，他对政治一向漠不关心，只要给他足够的军权和兵饷，他就能够为我所用。苏的所作所为，目的就四个字，‘争官要钱’”

听到这里，松木终于点了点头。他向自己身后一摆手，说：“小松原君，该你出场了。”

日军驻哈尔滨特务机关长小松原大佐快步从后面走出来，打开手中的一份文件宣布道：“奉关东军司令部急令：立即与各有关方面进行联络，努力保护帝国侨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并恢复与他们的联系。为使问题妥善解决，命你们制定救援方案，对呼伦贝尔暂且避免使用武力，依靠政治解决。”

说完，看了一眼在座的满洲国官员，着重强调说：“命令并忠告‘满洲国’政府及官员，‘呼伦贝尔事件蕴藏扰乱北满局势之危机，更因其易于触及与邻国（苏联）外交的微妙关系，必须谨慎快速解决。”

天野少将往起一站，气哼哼地说：“不打苏炳文，把我们调来看热闹吗？听说服部支队也在向北满运动，所为何事？”

小松原嘿嘿一笑，说：“将军阁下，武藤信义大将（关东军总司令）指示，‘先礼后兵’。你们地明白？”

松木直亮问道：“金局长（齐齐哈尔市政局长，相当于市长），令妹可曾动身？”

金宪立回答：“已经动身，应该已经抵达海拉尔了吧。”

……

在松木召集的紧急会议上，有两个人没有公开露面。

他们是关东军参谋长小矶国昭和满洲国军政部高级顾问多田骏。他们是受关东军司令部派遣到齐齐哈尔，处理呼伦贝尔事件的重要人物。川岛芳子正是同他们乘坐一架专机抵达齐齐哈尔的。

这天中午，川岛芳子刚刚下榻在由护路军为她准备的住处时，就听到窗外传来一阵阵喧闹的声音。透过窗户往外一看，正有一群学生和工人打着要求抗日的标语在街上游行。不一会儿，一队骑兵冲过来，挥舞着大棒把游行的人群驱散了。

陪同她到这里的护路军参谋长谢珂和满洲国兴安北分省省长凌升见此情景，忙解释道：“连日来地方民众情绪比较激动，我们正设法弹压。十四格格不必惊慌。”

川岛芳子奇怪地扭了一下腰，双手一摊说：“这也就是我看见了，要是日本人见了，你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谢将军，我这次来，可是以私人身份代表我的阿哥来看望苏将军的。呼伦贝尔地面上这么不太平，还请谢将军尽早安排我和苏将军见面为好。”

谢珂点点头说：“格格与苏长官的会面，我们会尽快安排的。格格刚到，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我这就回去请示苏长官。”

谢珂走后，凌升对她说：“格格此行过于冒险了。”

川岛芳子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说：“我不来，金宪立也得来，为了爱新觉罗家的事业，谁来不是来呢。凌升省长，您能把这里的情况给我说一说吗？”

凌升也坐下，说：“在这块地面上他掌管铁路和沿线各镇治安，我负责管理牧区及全面政府工作。我们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没出过什么问题。”

川岛芳子问：“这次哗变，你看是谁主使的？”

凌升一笑说：“这全是下面的人闹得，你想想几个月不发饷银，当兵的能不闹么。正赶上日本人在地面上不安分，闹事的士兵就把日本人给办了。这不，苏将军又犯病了，在医院里住着呢。”

川岛芳子说：“咱们可是一家人，你可不能包庇外人啊。我听说这里还有俄共跟着一起搅和？”

凌升一脸的惊奇，不解地问：“我怎么不知道呢，自从二九年中俄因为路权纷争闹僵之后，我还没见过半个俄共的士兵。”

“他们刚吗要出兵，就不会支援武器什么的？”

“那就更不可能了，他们的武器我清楚，机枪是老牌的捷克造，迫击炮是奉天兵工厂的，其他武器都老掉牙了。就在今天早上，苏将军还下令枪毙了两个参与闹事的士兵呢。”

川岛芳子听了，疑惑地说：“哦，还有这样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