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

老山东连夜赶回了哨所。

临走时，金锁悄悄和他说了一些话，这些话让他心里很高兴，也很踏实。虽说在哨所里，老山东表面上对他的排长作出一副兵痞子的样子，但内心里，老山东很佩服孙金贵（金锁）这个人。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孙金贵有一肚子墨水，而且从不摆当官的和文化人的那种臭架子。

在孙金贵失踪那阵子，他老山东就像丢了魂儿一样。

现在好了，从孙金贵的嘴里。老山东知道自己和弟兄们以后该怎么做了。

一回到哨所，老山东就把弟兄们叫醒，叫他们连夜擦枪。

睡意朦胧的弟兄们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问老山东，老山东只顾一个人叼着烟袋在哪里一个劲儿嘿嘿傻笑。

苏炳文也是晚间从扎兰屯赶回海拉尔的。

和谢珂一见面，谢珂酒吧接待川岛芳子时，自己和凌升怎么演戏的事跟苏炳文汇报了一下。

苏炳文对此很满意，问骑兵有没有打坏人。谢珂说，清兵和群众都是事先演练好的，骑兵挥挥棒子，群众就装作被打倒，根本没人受伤。

不过，跟随苏炳文的王尔瞻却不这么想。他等谢珂说完话，就愤愤不平地说：“这个东方的‘玛塔·哈丽’，我看干脆枪毙了是。”

苏炳文说：“她是关东军的特使，我们要通过她，得到我们想要的一切。”

谢珂说：“是啊，眼下我们的士兵缺冬衣、缺弹药，咱不赔她演出戏，这些东西从哪里来呀。即便得不到这些，延缓一下日军的攻击时间，对我们来说，也是有益的。”

三个人正说着，一个士兵进来报告，说川岛芳子执意要见苏炳文，否则他将连夜赶回齐齐哈尔向关东军总部汇报在海拉尔的见闻。

苏炳文说：“这个格格的脾气还是真大，谢参谋长，我这就回医院。见面的事，马上安排。”

半个小时后，苏炳文在医院的病房里接见了川岛芳子。

一见面，川岛芳子就把一封信交给苏炳文，然后说：“满洲国执政（溥仪）让我将他的亲笔信转交给苏将军。”

苏炳文接过信，还没有拆开，川岛芳子又说：“我是奉关东军小矶国昭参谋长特命前来，有三个问题请苏将军明示。”

苏炳文说：“苏某愿闻其详。”

川岛芳子说：“首先，关东军总部想知道的是，目前在呼伦贝尔的日侨安全问题。并且苏将军是否允许日本领事馆与苏俄方面接洽，将全部日侨转移到苏俄领事馆加以保护；其次，苏将军对此次贵军士兵哗变持何态度，将军本人是否对日军持敌对之念；第三，关东军愿意对富拉尔基的冲突向贵军道歉，苏将军如能谅解，关东军即刻会派吾兄宪立来海劳军，并补足贵军所需军需给养和拖欠的饷银。”

川岛芳子说完，苏炳文宽容地一笑，说：“富拉尔基的事，是一场误会，索性双方均无伤亡，我已派人去向张（殿九）将军调解，想必张将军一定深明大义，不会与日军计较。但江省无故撤换张将军的军职，是引起这次事件的导火索。这一点，还请芳子小姐向执政言明，恢复张将军的军职，以免事态恶化。满洲里的事件，也是因为缺少粮饷所致，我正在住院，弹压不力。但我和我的同僚对关东军绝无恶意，也请芳子小姐转告。至于日侨问题，据我所知，呼伦贝尔有日侨和朝鲜侨民六百人左右，现集中在满洲里的日本领事馆内。如何转移，那是日本和苏俄的外交事务，我军从不干涉。再说，山崎领事的行动一直是自由的，我军只是派小股部队驻扎在领事馆附近，对其进行保护而已。”

川岛芳子听完，欣喜地一笑说：“苏将军的回答令芳子感到很爽快，这说明了苏将军的诚意。将军的想法和要求我会尽快上报给有关部门，尽快解决。请苏将军约束部队，避免在于日军发生冲突。我也会敦促宪立早日前来劳军。”

苏炳文也爽朗的一笑说：“那苏某就代将士们谢谢芳子小姐了。芳子小姐不顾个人安危，来海斡旋此事，这种气魄令苏某感佩不已。该日苏某设宴，为小姐洗尘。”

川岛芳子摇摇手说：“只要苏将军和关东军都满意，我就算不虚此行，洗尘的宴会就免了吧。我今晚就飞回齐齐哈尔，一面另生枝节。”

苏炳文点头说：“海满一带治安确实不很太平，既然芳子小姐要走，为了安全起见，苏某就不挽留了。”

乔半仙一大早就被宁瘸子叫了起来，说关家三爷有事请教。

等他来到饭馆，关家三爷已经备了一桌酒席，在等着了。乔半仙身子一矮，给关家三爷作了一揖说：“三爷何必如此客气，乔某担待不起。”

关家三爷一摆手说：“乔兄不必多想，关某闲来无事，备一桌薄酒，与乔兄叙叙家常。乔兄请坐。”

乔半仙坐下，关家三爷给他倒了杯酒，两个人闲聊起来。

酒过三巡，乔半仙说：“宁五哥说，三爷有事……”

关家三爷把筷子放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乔半仙说：“乔兄不提，我还险些忘了，你给看一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乔半仙接过纸条，见上面写的是日本文字，就疑惑地看了关家三爷一眼。

关家三爷说：“那天那个贼落下的。不知是什么，有用没用。”

乔半仙说：“就两个词，一个是‘机关’，一个是‘榻榻米的旁边’。好像没啥用，我也说不清。”

关家三爷说：“不管他，咱继续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