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坞保安队由于扩充到五百人,开始分为外队和内队。外队座落在桃花坞里,只要职能是巡捕,治安和刑讯。多数是那些想加入保安队却被淘汰掉的人,也有小部分是厚金从登莱各县聘请过来的有追捕盗贼、扑灭火警等特殊技能的衙役、仵作和熟悉宋律的刀笔吏。当然他们现在还在训练之中,未能派上用场。
内队则是原本的保安队加入新丁组成,现有三百九十来人,编做一营,专门负责战斗,肩负桃花坞的安全。其营地在岛东侧的一处海湾,湾内有许多龟状礁石,叫“石龟湾”。后世还给旅游部门大力建设成景点,这时候却是原汁原味的无人野地。
这个营地戒备深严,不准人靠近,只有少数樵夫渔民才会偶尔瞥到在沙滩和山林间训练的队伍,不过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而且任何传言都会快速的被扑灭,所以根本无人知道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此刻,郑浑纯铁青着脸坐在军中主帐之内,保安队的大小军官已经到齐。
帐内空间小,低沉的气压让众人都透不过气。
“事情怎么解决,大家给个想法出来。”郑浑纯道。
大小军官低头垂目,冷冷地凝视地面,不发一言。
郑浑纯突然问道:“宋队长有何高见?”
宋德兴垮了脸,道:“按我们沙盗的规矩,找个小村庄大杀大砍一通,明天自然没事。”
虽然保安队有严格的保密条例,但是由于外寨尚没建设完全,还是需要原来的保安队员在坞内巡逻警戒,街上人多口杂,马雄背主的消息还是在保安队内部流传开来。
多数人第一反应都是不信。杨延之手下的军师营可不是拿来摆设的,每日在军师的带动之下,所有队员都得进行思想教育,晨早的正常演讲,晚饭前的感恩诉说,节假日的忆苦思甜。来自后世传销组织的先进宣传手法,让军师们能“将思想工作做细到每一人每一日。”
有理由相信,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背叛黄明晰的,就是他的保安队。
所以,当从登州撤回修整的护卫队证实了马雄背叛的消息,举众哗然,继而是自尊的严重受损。
宋德兴一开始还添灯加油,宣称:“便是沙盗土匪,想脱离也得要‘三刀六洞’,何况岛主对我等的救命之恩?”
可是当队员情绪进一步激烈爆发后,他也有点手足无措了。
“白白的养了一年,说都不说转身便走,这还像人么?这是禽兽!”
“我们有共同的理想,我们发出共同的宣言,我们共同发誓要辅助岛主建造的美好世界,我们对祖先对神灵立了约定。现在,有人背叛了我们!可以么?”
“要洗刷我们的耻辱,必须杀掉马雄!”
“上登州,杀马雄!”数百人声嘶力竭地狂吼,这是集体的声音。
杨延之是作个官吏之人,最怕的便是民愤。无论对错与否,损失是肯定的,总有官吏要为之负责。所以他第一时间嗅到不对,立刻打算下放军师去疏导情绪。
这时,严格思想控制之下的弊病出现了,任何不同的声音都在集体的压迫之下化作无形。平时被使唤得团团转的军师营小子们红着眼,一字一顿道:“杨军师,你也想背叛岛主么?”
那种痛彻心肺的憎恨让杨延之头皮发麻。
“杀马雄,雪耻辱”已经成为保安队统一理念。任何压抑他们想法的人都成为众矢之的。郑浑纯感到正对军队失去掌控权,从没应付过这样的危机的他束手无策。
郑浑纯听了宋德兴的话,一拍桌子,喝道:“杀,你到哪里杀?桃花坞?还是当我们监军兄弟摆设的不成?”
宋德兴理亏,缩了脖子不敢说话。
杨延之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能解决的人只有两个,一是马雄,一是岛主。”
郑浑纯闭了眼睛。黄明晰将他提做副将,指望他镇守军营,现时却被手下逼得要去求救,他真的拉不下这个面皮。
“弘主事能否起到作用?”郑浑纯抱着一丝侥幸问道。某种意义上,弘莺莺是黄明晰的另一个化身,她是桃花坞唯一一个能代表黄明晰的人。
“弘主事在下面没有这个影响力!”杨延之摇头道。弘莺莺从来都是通过他们几人来驱动保安队,他们几人的指挥一断,弘莺莺也是无能为力。
郑浑纯压抑不住怒气,冷眼看着在座的小军官,道:“说一说,你们怎么想的?”
帐内静默如水。
“方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