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童进来收拾茶水之时,清风老道缓缓睁眼,观望山下芸芸众生。他叹道:“盲人摸象,触到鼻子的说大象似管,摸到腿的说大象像柱,按在肚子上却说大象似墙,捉到尾巴的道大象像绳。大道之广之神秘,谁能看得全?
每个人只是摸到了万中之一,却夸夸其谈,将自己的观点强加于人,使人接受,如此便能证明自己是正确的么?世间谁能知道自己或他人的观点是对是错?”
“小童,你去追上桃花岛主,跟他说,他的话语我会原封不动地告知师傅。至于师傅如何抉择,非我能左右的。”
“你不知道,师兄若这么说了,便是赞同了!”高延昭闻说经过,大喜。竟然放下手头的“生意”,赶到他记忆中鸟不拉屎的大谢岛。
“真浪费啊。”高延昭在桃花坞整整转了三圈,发觉相对于登州城,这里求神拜佛的人极少。他对师兄白占了大批的资源,却不懂利用甚感可惜。
“你这个合作社的说法,利国利民,师傅见了必定赞同。”高延昭肯定地道:“尤其是制定道德准则,去伪存真的做法。”
“难说!会不会树敌太多?”黄明晰皱眉道。
“嘿,他们在那个位置的几个人,谁不想长得圣眷?谁想要时刻的担心外面是否又有那个神仙托世?你的建议正好让他们有所发挥。”高延昭笑道:“这事合则两利,谁都知道怎么选择!成矣,成矣。”
黄明晰谨慎地道:“最好还是先在登州试行一段时间。”
“得了,得了!现在就只等师傅的旨意下来。”高延昭随意摆摆手道:“按咱桃花商行的前例,些个派内教条律令交给师弟你了。我呢,就加紧准备开派大典,务必风风光光的,好让人知道我们才是仙家正统。”
“这个我省得。”黄明晰并不希望高延昭过多插手,他需要一定的时间建立一个大致的架构,留下一个可供继承的传统,还有一些不能见光的伏笔。
高延昭道:“那么我们便说定了。咱也得走了,忙的很啊。宗泽那厮还不时给我上眼药。”他一展大袖,就要离去,却又记得什么,回头道:“改日我派一人过来助你,并且打理这边信众事务,清风师兄一心修行,却不能平白让信众没了求神问道的门路。”
黄明晰大汗。暗暗打算是不是派人在码头截了,免得桃花坞被搞得乌烟瘴气。
高延昭后脚刚走,弘莺莺前脚便入了陶然居。
她对黄明晰掺和到神宵宫的事极为不解,委婉地道:“程学究当初对桃花商行与神宵宫合作,便有点不满。现时你还去研究制订那些神神鬼鬼的律令,若被学究得知,只怕后果难料。”
“当初若非高延昭,我们也难以得到马政入股。何况这一年神宵宫虽然没出钱物,但我们行走各地,没有任何官府为难却也是托他们的名头。”黄明晰解释道:“这一次更是如是。如果没有神宵宫的加入,我们要掌控能养几万人的农田,只怕未必是件好事。”
“至于老师那里,改日我再跟他细谈,让他谅解。”
“你小心点也是应该的。”弘莺莺明白他的谨慎,话题一转又道:“但是利用神宵宫巧夺豪抢,只怕有伤天和吧?”
“呵,我可不是什么巧夺豪抢。”黄明晰笑道:“你信不信,即使以刚正不阿著称的宗泽也会对我的计划大加赞叹?”
弘莺莺见他信心十足,亦是暗中期待,不过为了让他更有成就感,便装作一点不信的样子道:“小心风大闪着了舌头!”
“等着瞧!”黄明晰得意洋洋,“我已经发信请宗泽过来一趟。”
弘莺莺闻言一惊,急道:“他堂堂一州通判,你不亲自去请,却贸然的将人喊来,当他是什么?此举好生无礼。”她顿足道:“送信之人在哪里?还不快将他拦住。”
黄明晰拍一拍脑袋,认为自己真的有点忘形了,即使是现代,当官的也是高人一等,何况这个官本位主义盛行的时代。不过他也不甚放在心上,只安慰弘莺莺道:“别急,宗泽为人我清楚。他非是小气之人。”
“而且,世间没有人是孤零存在的,必须与群体杂居,那么意味着必定要有所得,要有所付出。只要他对外界有所求,便能为我利用,当官不当官却没甚不同。宗泽之所求我最清楚,他必至无疑。”
弘莺莺摇头道:“狂妄!君臣父子,尊卑有序,此举若传出去,对你的声名影响不好。”
“呵,是狂夫还是才子,历史会下定论的。现在那些个小人物的议论,或许让我不好看,另一方面何尝不是让我声名远扬?!”
弘莺莺知道黄明晰的性格就是这么张扬,这么没大没小,这个好似天性一般,就是老夫子也无可奈何地容忍,归咎为野蛮地带长大的原因。她只好将这事记在心上,到时吩咐玲珑的人去码头迎候。
“对了,刀鱼巡检的刘亮和呼延庆你打算什么时候见他们?”晾一会是技巧,晾久了可变成了惹祸。事实上,这个晾也不是放在一边,不理会他们。弘莺莺每天都派有专人侍候,并没冷落了这两人。
黄明晰点头,道:“也该用到他们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