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麻将馆正式开张后,生意还不错,虽不至于门庭若市,每天倒都有进帐。尤其是那两台自动麻将机,更是从来没休息过。有些人还专门预约着要用自动麻将机。苏扬每天等客人散了后总把卫生搞得干干净净的,对那两台自动麻将机,更是宝贝得不得了,光靠它们每天的收入都能抵上自己一天的工资了,你叫苏扬怎么不宝贝它们。她倒也没有多大的奢求,只求能多攒下些钱给贝贝,让大部分孩子能享受的东西她都能享受到,让她和别的孩子一样多学些该学的东西。现在的孩子可不比以前,大家都在学,你不学就落后了。就这么一个孩子,苏扬可不想让她从小就输在起跑线上。虽然她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可是一个人养三个人还真有点青黄不接的紧迫感,尤其碰到点什么额外的支出时,更恨不能一分钱掰成两半用。尽管自己父母有时候也会变相支援她一点,可父母本身也不宽裕,她觉得自己欠父母的还没有还清呢,怎么好意思再要。只能尽量想办法开源节流,可开源节流光节流也不是个办法,钱从来就不是省出来的。好在现在终于有了活水,苏扬顿时觉得身上的担子没那么重了。虽然这可能也不是什么上好的长久之计,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回想易波下岗这一年多的日子,苏扬心里五味杂陈。有时候回家看见一个大男人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每天唯一能做的就是接送孩子去幼儿园,苏扬会觉得自己运气怎么这么差,当初怎么会嫁给这样一个男人?都怪自己年幼无知,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嫁掉了。人年轻的时候,物质的分量远没有感情重要。当时只觉得易波人老实,又不爱多说话,靠得住,还下得一手好围棋。业余时间也不爱出去,在家里看看球赛,打打棋谱,挺仙风道骨的。现在才发现,没有物质的感情也就是一没根没基的空中楼阁,不说狂风暴雨,稍微大点的风就能吹得它摇摇欲坠。这个家一直都是自己在苦苦支撑,按理说,一个女人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不光是一个男人的耻辱,更是一个女人的悲哀。可易波却似乎从来没意识到这些,他对物质没有要求,以为别人对物质也没有要求。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反驳,任苏扬怎么说他他也只是沉默。苏扬说多了自己也没劲了,反正说和没说都一样。改变不了对方,她几乎绝望得只有改变自己了。而易波为了避开这个家带给他的无形压力,甚至连吃饭也不回来,总等到苏扬和孩子都睡了以后才回家。苏扬起先还给以为他出去办事给他留饭,可次数多了,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便不再刻意留饭。易波也从不说什么。苏扬都不知道他在哪里解决的吃饭问题,后来有次偶然遇见易波开网吧的朋友才知道,易波在他那里帮忙做网管,网吧不大,事情并不多,而且只在朋友外出时帮着照应一下,所以,没有工资,只是留着易波一起搭伙吃饭。苏扬听了竟泛起一丝心酸来。
现在开了麻将馆,有了事情做,易波的情绪也明显好了许多。又是为自己打工,自然格外有劲,回家的话也多了些。这个家一扫以前的沉闷,有时候,在苏扬的带动下,竟然还有了笑声。每当这时候,苏扬就会觉得即使下岗了也不是天就塌了,天无绝人之路呢。他们的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她常常沉浸在这样的憧憬之中不能自拔。
苏扬的心情一转好,愉悦感可以从早上出门一直延续到下班回家。人心情好的时候,很多事情就变得不那么计较了。连朱玉珍有时候要她做些额外的工作她也乐呵呵地接受了,一边做还一副心甘如饴的样子。
尚晴也明显感觉到苏扬的变化,不象以前总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动不动还唉声叹气。现在反倒轮到尚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了,好在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怒哀乐挂在脸上的人,加上平素话也不多,所以别人倒也没有察觉。就连走得最近的苏扬,因为心里满满的都是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希望和喜悦,自然也就忽略了尚晴并不显眼的沉默。
以前尚晴在苏扬面前会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知足的,正所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现在倒好,自己的家眼看都要散了,别人的家再怎么也还是一个完整的家。尚晴倒不怕离婚,大不了就是一个人过,她只是不想让孩子这么小就失去父爱。尚晴在单亲家庭里长大,从小失去父爱的经历一直是她心头的隐痛。有好几次,她都想和苏扬谈谈,就是随便聊聊也好。尚晴觉得,苏扬比梁可可更合适谈论这类问题。可是,犹豫来犹豫去,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她习惯了一个人面对问题、解决问题,即使在这问题面前束手无策,她也不打算找人分担。自己的事情只能靠自己解决,这是她从小就深刻领悟到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