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看着苏扬乐癫癫的样子，尚晴也受了感染，一时冲动，忍不住谈起了这个不愿意深入的敏感话题。

“嗨，问你，要是你老公有外遇你会怎么办？”

“不可能，谁跟他外遇啊？要什么没什么。谁要他拿去好了，我正求之不得呢。”

“打个比方嘛。”尚晴想继续深入探讨。

“嗯，”在电脑前查资料的苏扬正准备回答，忽然又转头看向尚晴，“咦？你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没有啊，就是想问问。”尚晴盯着电脑屏幕，心虚得不敢看苏扬。

“以我的情况，他有外遇倒好了，要我抛弃他我做不出来，如果他自己自动出局可能是最好的离开方式。”

“要换我的情况呢？”

“你？那就不知道了。这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关键是看你爱他有多深了，深到可以重新接纳的地步就不存在什么问题，若是不够深的话……，我也说不好了。”苏扬放开键盘，玩转着手中的签字笔，“书上说过，即便是再美满的婚姻也会有过100次离婚的念头，更何况象我这样的情况。可是，我觉得有了孩子以后，离婚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了。孩子跟我过，我不能保证给她找个好爸爸，跟她爸爸过，更不可能，世界上能有几个好后妈。再怎么说，有亲生父亲总是好一点的吧，所以，为了孩子，不走到万不得已那一步，我想我是不会离婚的。“

“嗯。“尚晴点了点头，觉得苏扬说得有道理。可道理这东西，谁心里又不明白。每个人心里有困惑的时候，最终的决定还是自己来下的，别人的看法也就是听听而已，更何况有些事情若不是当事人，是不能体会到那种心情的。

尚晴现在倒有些能体会当初那个四十多岁的女同事明知老公有外遇也不离婚的心情了，那里面，有对自己婚姻的捍卫和坚守，更多的，恐怕还是无奈吧。

“你爱易波吗？”

苏扬显然没想到尚晴问这个问题，笑出声来，“你怎么比我还幼稚啊？还问这种问题？”

“回答嘛。”尚晴也被苏扬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快回答！”

“以前爱。”苏扬想了想说。

“那现在呢？”

“不是不想爱他，只是现在的他真的叫我爱不起来。他太不象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了，也可以说，太不象一个男人了。他太缺乏责任心，永远生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不敢面对现实，只知道一味逃避。连最起码的义务和责任都要推卸，这哪里还象个男人？说实话，这点还真让我看不起。如果心里一旦不再尊重这个人，那根本无从谈爱。我想，爱也是要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吧。我不是嫌弃他没钱，可我瞧不起他的懦弱与逃避。”

“嗯。那确实。”尚晴不得不认同苏扬的说法。苏扬比尚晴小三岁，尚晴在心里总把她当妹妹看待，当初苏扬选择易波的时候，她其实就不太赞成。她总觉得易波太过于内向，用她自认世俗的眼光来看，就是身上有着与主流社会格格不入的东西。说得好听是个性，说得不好就是不适应社会。人也有点面，做什么事都蔫了吧叽的。不过，热恋中的人自然是听不进一些善意的提醒与忠告的。再者，旁人毕竟也只是旁人，真实的感受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尚晴只能安慰自己也许易波刚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而已。况且他们的接触也不多，怎么着也只能说些皮毛。实践证明，那时侯的她们都太幼稚，社会经验严重匮乏，在怎样辨别一个男人是否会成为一个好丈夫的问题上，都太缺乏眼光。

“其实到了这个阶段，爱不爱的都消耗尽了，剩下的还不都是责任。”

“正因为维系感情的不再单单是爱，才更要尽到自己的责任。”尚晴始终觉得，一个男人在家庭里，责任感是第一位的。

“顾军还行吧？至少你们这个家他还算是个顶梁柱吧，再不济也是个半边天，我们家可就不同了，我现在是一手遮天呢，想想我，你就知足吧。”这个话题无疑触及了苏扬的隐痛，她长叹了一口气，“贫贱夫妻百事哀，你知道的吧？”

“那我还知道，平平淡淡才是真呢。”或许尚晴在经济上一直还算过得去，从未感受到物质匮乏的严峻性，所以对苏扬的焦虑无法感同身受。

“平平淡淡才是真没错，可也要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平淡，连吃饭都成问题，还能真到哪里去？”

“也是，饿着肚子谈什么都比不上一碗白米饭来得真实。”尚晴也笑了起来。

“有情饮水饱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可惜，当年的我太幼稚，深受其害。”苏扬摇摇头，仿佛在追悔当年的年幼无知。

“其实易波人还是蛮聪明的，只是暂时没找到合适的位置。”尚晴宽慰苏扬。

“我也但愿这只是暂时的，可是，这个暂时好像太久了一点，而且，还远远看不到结束的时候。”

“改变不了别人，就先改变自己吧。”

“怎么改变？”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尚晴脸上露出迷惘的神情。就像被一个茧牢牢缚住，日子沉闷得令人窒息，她在黑暗中也找不到正确的出口。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分明能听见来自自己内心深处隐隐约约的某种呼唤。象沉睡湖底的精灵，偶尔的一个翻身，搅动了水面，能感觉到，却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