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了的士到最近的医院挂了急诊,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只是皮外伤。“医生,为什么会出这么多血?”“因为头皮的毛细血管很丰富,所以出血量会比较多一点。不要紧的,缝针以后就没事了。”善良的医生安慰这个已经急得六神无主的母亲,“女孩子以后留长发也看不出来的,不会破相。”苏扬想坚强一点,可是她没有办法让自己不流泪。她就这么边抹眼泪边挂号、交钱,泪水在医生面前也忍不住。
医生熟练地剔掉伤口附近的头发,清洗着伤口。绽开的头皮朝外翻卷着,看起来血肉模糊。尽管打了麻药,可孩子还是疼得一颤一颤的。苏扬心疼得要命,一边哭一边哄着孩子不要动。孩子还是第一次看见妈妈哭成这样,也弄不懂是不是自己闯祸惹妈妈生气了,只知道妈妈肯定是不高兴了,还不忘用自己的小手去抹苏扬脸上的泪,惹得苏扬的眼泪流得更凶。医生想必对这些已经是司空见惯,既不劝阻也不抚慰,仍旧不受干扰的专心处理伤口。可能是麻药生效了,再加上贝贝也挣扎累了,她竟然哭着哭着睡着了。
缝合伤口后还需要打破伤风和消炎针。苏扬走的急,身上的八十多块钱零钱已经所剩无几,可消炎针还要一百多呢。苏扬不得已只能给易波打电话,想要他送钱来。易波可能正在网吧,信号不好,苏扬只听见他时断时续的应答声。苏扬见扯着嗓子喊他都听不清,只好挂了电话打给妹妹苏飞。她没有再给易波打电话,易波也一直没有再打过来。苏扬想,易波知道自己很少打电话给他的,要么是有事,要么是万不得已,可即便这样,他连电话都不回一个,苏扬的心彻底凉透了。他这样的人只配被现实生活抛弃,活在他的虚拟世界中。即使想法这样恶毒,苏扬也只能稍稍解恨。
苏飞接到电话后火速赶来帮苏扬交了钱。孩子睡得很沉,连打针都没有醒来。苏飞陪着苏扬坐在注射室里。“姐,姐夫呢?他怎么没来?”“他有事去了。”“我打电话告诉他。”“算了,不用了。”看着姐姐红肿的眼睛和一脸的疲惫,苏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姐夫太不像话了,孩子都这样了也不来看一下。”苏扬倒没觉得什么特别伤心,他对她越不好,就越坚定了她离开他的决心。等到他欠她欠到还不清了,那才最好。
苏飞等着贝贝打完消炎针,又一起陪着苏扬和孩子回家。苏飞想留下来陪姐姐一晚上,可苏扬想到苏飞自己家里还有才满一岁的孩子就把她赶回去了。再说,孩子已经没事了,自己一个人照看也够了。
因为伤口在后脑勺的位置,所以孩子不能躺着睡,只能由苏扬抱着睡。苏扬也不放心她在床上睡,怕万一翻身碰着伤口又疼。而且,抱着她睡,似乎也可以弥补自己的内疚。虽然这纯粹是个意外,可自己毕竟是孩子的妈妈,有照顾好看管好她的责任。苏扬一手抱着孩子一边从床上拿过被子,然后把手臂靠在沙发扶手上,再尽量给孩子盖好被子。
苏扬的身体已经筋疲力尽,头脑却异常清醒。她的右手不知不觉已经被压得有些麻木,渐渐地,整个手臂都失去了知觉,成了沙发的一部分。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攫住了苏扬,在吞噬一切的黑暗中,苏扬的眼泪象一条小河,尽情流淌,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