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与现代印象中的昂贵日式料理相差甚远,但他知道此时的百姓们可能连这样一顿好饭都远远吃不上,因此也只有本着不浪费粮食的良心吃完了。
就在这时,将门、将赖、将平三兄弟从里边出来了。
将赖正要开口,却被将门挥手阻止:「先吃饭吧。不吃饭怎麽有力气讲事情?」
伊和员经立刻招呼几个下人给平家兄弟拿来寿司饭,为卧病的将弘送去汤渍(茶泡饭)。
用过餐之後,将门才开口说道:「看来唐先生,文室、伊和两位都要辛苦了。这次多亏了唐先生的谋略增强了我家的力量,但是伯父们是不会这样就放过我的。」
首先确认将门就任了家长之位後,接着要解决的麻烦就是:控制上总的伯父平良兼、控制下总的伯父平国香和控制常陆的叔父平良茂三人,要藉着国司巡检地目的名义,夺取良将生前领地的问题了。
对於这点,将赖力主依附将门的岳父平良兼。毕竟照顾女婿是岳父的责任,就算将领地交给岳父,以後仍然可以透过继承的方式取回。而且将门就可以专心的去获取官职、提升自己在朝中的权位……
但他的话被将门挥手给打断了:「他们这次根本就是约好了来对付我的,这三、四个月来有得是时间给他们去考虑利害。现在就算是想跟他们谈判,也会受制於人。」
巡检通常都是在新官上任的时候进行,目的是为了确定土地的所有者与地籍登记是否符合,并且决定是否要徵收税款。因此许多地主都会将自己的庄园登记在当地有权势的豪族的名下,以求免於受到徵赋。
但是现在几国突然一起进行第二次巡检,目的显然就是要对过去投靠良将门下的地主施加压力。一但他们认为将门已经无法保护他们,自然会转而投靠国香等人。
由於对手担任的是国司的官职,而且同是皇族的後裔,因此将门也无法找到正当的理由来拒绝这次巡检检验他的领地。
如果将门真的任由这样的事态发生,将会大幅损伤他的威信,使得他日後除了自己本家的庄园之外,在坂东没有任何的立足之地。
因此,无论如何必须设法加以对抗。
「怎麽可能让他们为所欲为,我们并不是没有这个实力。」文室好立说道。
除了私家所有的驱使众外,还有良将生前为了前往陆奥所招募的额外兵马,现在也暂时驻在这个庄园里。加上将门带来的私兵,以及聚集门下地主们的人力,足以召集起一支即使是三个国司也无法忽视的力量。
一个国司所拥有的健儿(由国家所招募的志愿兵)只有一百人左右,就算再加上私人的力量,分散在三地的国香等人也不是兵力集中一地的将门的对手。
这样一说,平安就真的头大了。不是文室好立的分析不正确,事实上平安承认他真的颇有名将的见地。但是进行私斗、反抗朝廷所派国司的罪名……
「文室上兵所言,在属下看来似乎不妥。」
平安还没想好办法,伊和员经就抢先开口了:「在下认为不如交出部分上总、常陆的领地,赠予上总介、常陆掾两人马匹财货等,离间他们与下总介的关系。集中本家全部的势力来确保下总的领地。」
平安摇了摇头,这看来倒是个很好的「远交近攻」之策,但从此也就把将门的地盘从遍布三国限缩到一国之内,再也无法向外发展。而且,将门虽然需要对付平国香,却也没有与平良兼改善关系的意思。
再说就算这样,主动权也还是操诸人手。
文室好立立刻反驳道:「若是照伊和小监的策略,必然会令下总各地的名主感到动摇。恐怕如此一来,连下总的领地也无法确保。」
此时将平也跟进说:「我认为伊和小监的看法颇有可取,只是真的有办法那麽顺利吗?」
将门却只是看着平安,笑道:「唐先生是怎麽了,难道是在嘲笑我等愚昧吗?」
「不敢。」
平安连忙说道:「孙子兵法曰『计利而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又言『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伊和先生虽有良策,却未免不合於形势,有违『因利制权』之道。文室先生这伐兵之计,只怕也不太妥当。」
「那唐先生究竟是如何打算?」文室好立反问。
平安露出了微笑,这点文化差距,他自认还是有的。
「将门大人和两位公子可以想想,上总介、下总介和常陆掾三位大人,平时相处的情形如何?究竟何以会联手对付起自己的侄子、甚至女婿?难道三位大人都与将门大人有仇,或者有什麽相同之处吗?」
平安的想法是,既然这些人对将门如此见外,彼此之间只怕也未必没有矛盾冲突。如果能加以利用的话,说不定只需挑拨离间,将门连上总、常陆的领地都可以保住……
但却只见将门用手重重地往草席上捶了一拳,忿恨地吼道:「源护!一定是那头老狐狸在背後搞鬼!」
室内众人立时恍然大悟,源护不但是平良兼、平国香两人的岳父,更与平良茂是亲家。如此一来,除了争夺领地外,还扯上了将门与良茂之子平良正的旧恨,可就加倍的难以善了了。
平安用双手揉着已经开始头痛的脑袋──这下可麻烦了,多了源护这一层关系,恐怕要离间良兼等人也不会太简单,不知道还有什麽办法可以解决问题……
对了,上兵伐谋,其次伐交!
平安抬起头来,对将门说道:「大人,不知在这三国之中,还有没有会对巡检地目感到担忧之人?」
将门还没说话,那边平将赖已经抢着回答:「就是平真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