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小小愿望，为什么这么难实现？为什么这么难……

煜琰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悲伤，压抑着自己哭泣的声音，他不能让她发现……如果她真的……那至少也要让她快快乐乐地过完……

他替她捋顺额上的头发，边喃喃说着话。

“仙儿……”他说，“别留下我一个……别留下我一个……”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至少那时的你，是健康而快乐的……

“御医说，你会好的。”

每当吴御医每日早晚各来请一次脉后，他总是这样笑着告诉她。但他自己却越来越觉得这话听起来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如此平常的请脉，已经是非常反常了！聪颖如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眼里那一日浓似一日的哀愁呢？日渐渴睡，还有那日清晨他的眼泪，他的话……自己，怕是要不行了吧……

如此又反复了数日。

“殿下。”她倚在荷亭的柱子上，轻轻开口，“不要在烦恼了。把我忘了吧……”她没有自称臣妾。

“这……这话从何说起？”煜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

“我的身体……我知道……而且那日清晨殿下你的眼泪，你的话，我如今仍觉得历历在耳……”她低下头，

煜琰心中“咯噔”一下，似沉到了底……他不语。

“答应我，请您一定要答应我……”

她一再恳求，却不想一口湖风吃进口中，生生又咳了几下……

“我答应你！”见她那么痛苦还在恳求着他，他伤心地说，“我会忘记你！忘了对你的爱！”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不去看她。

她突然有些于心不忍，轻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殿下。”她的声音却很平静，“若是有一天，有位女子愿意替您受伤，愿意舍弃自己的生死去救您，那么，她一定是注定会替我陪在您身边，替我照顾您的……”

这一句似是预言的话，轻飘飘地，却深深烙进了煜琰的心里，让他如死水的心里又起了一些细小的涟漪，是他此后不灭的希望……

夜，二更……

或许是白日受了凉，或许，是天意……

太子妃骤发高烧，昏迷不醒……

三更……

太子妃呼吸逐渐变得又细又急，进气少，出气多……

群医束手无措，相互摇头，站在一旁……

有人说：“若是能熬到明早，或许能好些。”

四更……

姿仙手指微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看见煜琰焦急的脸庞和布满血丝的双眸。

他轻轻把她揽过来，让她躺在他的怀中，搂着她。

弥留之际，她轻启嘴唇，艰难说道：“别忘了……殿下您，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啊……”

煜琰浑身一震，望向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有哀求，有不舍，有牵挂……

“好，我答应你……不忘！”他咬了咬牙，答应了。

她缓缓点了点头……

安详地在他怀中闭上双眼，带着满足的微笑，带着他所给予她的承诺，永远沉沉睡去了……

他想哭，他想叫！可他只会怔怔地，怔怔地发呆了，心中的泪早已流了千万遍，早已流血了……他的心仿佛已经死了！他再也哭不出来了……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

“通告各处。”他吩咐哭得成了泪人的夕芸，“太子妃娘娘殁了。”他感觉好累啊！

窗外的云板想了三声，在寂静的夜里穿的很远很远……

夜，未央……

他看着她的脸，她的脸没有血色，白得一如当年皇宫玉清湖里那雪白的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