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安棉问出疑惑,间木已经先她一步发了脾气,他突然转身走出办公室,用力摔上了门。
李秀看也没看,埋头吸了口烟,不冷不热地说:“小孩子。”
也是后来听海元说的。
当初李秀挖角他时,他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两人约法三章,头一个月为试用期,当然,是他使用秀色。这期间,除了公司安排的工作和活动外,一切私人时间不受管制,只要是无关乎盈利的行为,包括安棉的这个免费模特邀约在内,他都可以自由参与。
可是李秀是谁?我们秀爷绝不做亏本的买卖,当下便决定陪同他们俩一块儿去“实地考察”。
等到了那家连招牌都没有的服装店,杨佩茹一见到摘下眼镜的海元,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她平时喜欢做衣服,服装杂志看的可不少,这个男模出镜率那么高,就是记不住名字也记得住脸了,这会儿真人往自己眼前一站,她连连掐自己大腿看这是不是幻觉,提醒自己要冷静不要扑上去。
“这……他,你们……你们是……?”杨佩茹把安棉拉到一角,盯着站在衣架前翻看衣服的海元,鸡冻地一句话都问不完整。
安棉傻笑两声:“同事,同事而已。”
“……”你这同事也太大牌了吧啊喂!“其实你家隔壁也住着阿拉伯王子吧。”
“哈、哈、哈……”我真的没说谎啊tvt!
李秀早勘察完了她想了解的,这会儿正摸着下巴估算着什么,又过了会儿把早准备好的卷尺拿出来再一次丈量着墙面与地面的一些尺寸,最后皱了皱眉。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秀这种精明能干的女人才是领袖人物。安棉和杨佩茹就像等待判刑的犯人,站在角落里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紧张地直咽口水。
如意料般,李秀发话了。她招呼过杨佩茹,环顾着四周道:“你这个店亏本,该!”
“……”
秀姑妈其实间木的毒舌功夫是你传授的吧!
李秀见大家脸色各异地把她瞪着,她清清嗓子,气势不减:“想赚钱想经营,可以,我侄女既然说了要帮你,我肯定义不容辞。”
安棉:义不容辞义不容辞义不容辞……
海元:当老板的脸皮果然够糙啊。
“我公司的模特可以借给你拍海报,但是光有这些是不行的,你这个店需要好生的……整改一下。地上铺成木地板,颜色深一点的那种,墙刷成暖色调,最好贴成类似米黄色的墙纸,灯用白炽灯不用这种惨白惨白的日光灯,橱窗下面的墙打掉,换成整块的玻璃,再摆两个假模特,每两三天换一套你自己觉得最拿手的衣服,嗯,模特脚下安置两个小射灯。”想了想又说,“你在这三面墙壁上分别安一个灯箱,把我们拍的海报装上去,灯箱的两侧再弄两个钩子,高度不要一直,参差不齐最好,挂两件颜色很抢眼的衣服裤子什么的。还有,这个推拉衣架不要了,换成木质的柜子,衣服放的散开些,别都挤在一块儿,就跟大甩卖一样。”
一开始杨佩茹简直把李秀当女神一样地看着,她说什么她记什么,听的一字不漏,可听到后面脸却垮了,等对方一讲完,她尴尬地搔着头发,苦笑道:“那什么……不是我不愿意弄,而是我确实,确实……手头有点紧……”实话是,她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交不起了。
李秀蹙蹙眉,沉思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拍上杨佩茹的肩膀,笑道:“没关系,钱我先给你垫着,等你赚了再还我就行。”
安棉几乎和杨佩茹在同一时间用近乎膜拜地眼神把李秀望着,安棉想,秀姑妈虽然爱财,心地却很善良啊v!
“不过,”一个但书又出口,李秀表情有些为难,“你知道,我们这种公司的模特一般都不会随意对外,但我既答应了我侄女,肯定会长期提供每季服装的海报,所以……”
做生意的人一听就懂,杨佩茹很上道地连连点头:“我懂我知道!没关系您尽管开口,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您说多少就多少!”
李秀莞尔:“别说的我像个打劫的。这样吧,除去你每个月的成本和房租,盈利的部分,你七我三?”
“行!”
两人又谈了一些细节,李秀说为了证明自己的诚信,下次来的时候两人签一个合同。杨佩茹感激的都要哭了,一路把他们送到停车场,还硬是塞了一些衣服给安棉和海元。海元见推脱不了,就在上车前给了她衣服的钱。
等坐上车,李秀控着方向盘看着后视镜里的安棉,说:“棉花,回去后把我包里的合同再复印两份。”
安棉一愣,打开她的皮包,里面果然有一份早就拟好的合约草案,看的她一瞬间五雷轰顶泪流满面。
奸商啊奸商,原来她早就想好了计划,就等着人家一步步往里跳。什么善良什么诚信,这合同的内容明眼人一看就是约束对方的枷锁……
见后座的安棉一脸欲哭无泪,李秀叹气:“你也觉得三七分少了点儿?哎,要不我改成四六分成?”
“……”
“还不行?那五五?”
“……”
*
回公司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一走进一楼的大堂就遇见迎面走来的一个少年。虽然戴了黑框眼镜,脑后的头发又扎了起来,额前的被拨的凌乱,两手揣在裤兜里头也不抬地擦肩而过,安棉仍是轻易地认出了他是谁。
她故意落后两步,见前面两个人都没注意她,转身追了出去。
等拉住间木的手臂时两人已经站在马路边上了。
间木皱着眉盯着手臂上那只烫人的爪子,冷声道:“放开!”
安棉被他吼的一缩手,见他要走又立马伸手拽着他的袖子。那什么,这几乎成了两人的习惯性行为节奏模式了。
“你今天、今天怎么了?”安棉问的小心,就怕说句什么惹他大发雷霆,间木瞟她一眼,见她果然又直直地把他望着,立刻转开头,胡乱地看着车来车往:“没什么。”
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了。
他不能参加拍摄是理所当然的事,李秀拒绝也是意料之中,虽然他并非有意要让安棉失落,甚至开始寻思怎么补偿她。
可偏偏,那个海元是个例外。偏偏这个海元一下子浇灭了她的负面情绪。
心里的毛躁像千百倍生长的植物,一瞬间覆盖了理智。
见他的脸越来越黑,安棉当机立断,埋首道歉:“对不起!”
间木被她弄懵了:“……对不起什么?”该道歉的是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