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我的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好像有人在踮着脚尖走路,生怕被我听见似的。此时,我的心里由不得一阵紧张,该不会是那个蒙面女子吧?我猛地回过头,竟然是狄青山鬼鬼祟祟地走进卧室。我赶忙将纱巾揣进了衣袋,故意装出一副在观赏柳莺山庄的样子。
“桑记者,有什么收获吗?”
“一无所获!”我耸了一下肩,说,“狄局长,你来柳莺山庄是为了找我,还是另有公干?”
“有人在这里被打伤了,我自然要来勘察现场,偏巧就碰上了你们。”
“你是一位很有责任心的警官啊!”我用赞许的口吻说道,“请问,不久前,柳莺县有没有因车祸而破相的女人?”
“这要去问问交警。不过,在我的印象里,好像是没有。”
我正要开口,狄青山的手机响了。他打开手机后,漫不经心地听着。但他的表情很快就发生了变化,并将目光下意识地移向了我。我很敏感,狄青山与对方的电话内容,很可能跟我有关系。果不其然,狄青山挂断电话后,便像审贼似的问了我一连串的问题。
“你确实不知道是谁打得你吗?”
“我已经说过了,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谁救的你吗?”
“我也说过了,还要重复吗?”
“假如我告诉你,打伤你的跟救助你的是同一个人,你不吃惊吗?”
“这太叫我吃惊啦!”我忍不住大声问道,“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狄青山没有理睬我,又点燃了一支香烟,沉稳地吸了几口。我心里明白,他是为了给我施加心理上的压力。但是,我没有让他达到目的。用对付犯罪嫌疑人的办法对待我,实在太拿我当小儿科了。
“桑记者,”狄青山终于开口了,“你知道对警察说假话,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意思?”
“你再给我说一遍,你是怎么被打伤的?”
我没有立即回答狄青山的问话。如果再说我是在走路的时候被人打伤了,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因为我从狄青山的眼神里,猜到他已经掌握了一些我不知道的情况。但我又不想将真实的遭遇,合盘托出来。倘若我做出一个明确的解释,狄青山肯定会找我的麻烦。此时,狄青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那双带有职业特点的眼睛,闪出犹如狼一般的目光。
“狄局长,”我含糊其词地说道,“我想,我被打伤的地点,或是在石板路上,或是在别墅门前,这都不是什么关键的问题。但我确确实实被人打昏了过去,而且不知道他是谁,这才是问题的所在。”
狄青山用轻蔑的眼光扫了我一眼,说:“你们当记者的,天生就长着一张巧嘴,方的能说成圆的。明明是个很关键的问题,你却能把它轻描淡写地抹过去。你一大清早砸别墅的门,那会跟走路一个样吗?”
我的心里一惊,莫非是那个打伤我的人,不但救了我,又向警方举报了我?如果不是他在举报我,那就是说,在柳莺山庄还有一双眼睛在监视着我。而这双眼睛,决不可能是那个蒙面女子。
狄青山逼视着我问道:“你认识一个阴阳脸的人吗?”
“什么阴阳脸?”我装糊涂地看着狄青山,“我怎么会认识他?”
狄青山的语气变得十分严厉:“桑勃凯,你太不老实啦!你明明跟那个阴阳脸在咖啡鬼屋会过面,却矢口抵赖你认识他。”
“不错,”我仍然不服软地说道,“曾经有一个面部受过伤的人,约我在咖啡鬼屋见面。可做为记者,约见的人多了,谁会都记得那么清楚?”
狄青山几乎喊叫起来:“就是他打伤了你,又把你送进了医院!你听懂人话了吗?”
我的脑袋好似又被人打了一闷棍,直个劲地嗡嗡乱响。阴阳脸在我的面前,表现的很正直,也很仗义。他曾说过,我会得到好心人的帮助。而且还说,在关键的时刻,甚至会有人以死相救。可是对我下黑手的,恰恰就是他!
这时候,叶丽娅和汪筱梅匆匆地跑来了,她们大概是听到了狄青山的喊叫声。狄青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凯子,”叶丽娅问道,“你们俩为什么吵?”
我气哼哼地说:“他有话不会好好说,张嘴闭嘴,就跟审犯人似的!”
汪筱梅关心地问:“他说是谁打伤了你,又把你送到了医院?”
我搪塞地说:“我被他气得都快疯掉了,谁知道他说得是谁?”
“你呀!”叶丽娅用埋怨的口吻说道,“人家狄局长赶来勘查现场,那是对工作负责,也是对受害人的爱护。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干吗要跟人家吼?你先消消气,回头给狄局长陪个不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