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她点燃一柱香,袅袅轻烟起,风影流动之间,透过重重迷雾,仿佛看见他渺若浮云的微笑,如一朵旖旎芬芳的紫兰,温柔地灿烂绽放。
心瞬时颤颤一痛,伸手捻灭烟芯,宫徵蔷疲倦地闭上眼。
“娘娘,不要多想了。”看见她那个样子,刘万嫫嫫不免担心起来。
让拢在耳后的鬓发软软地散开,宫徵蔷缓缓地从窗边转过脸来。
面颊似沾染了千年的尘埃,若秋风里枝桠上残余的黄花,哀伤得让人心疼。
声音一哽,刘嫫嫫怜惜地说:“娘娘,老奴给你梳梳头吧。”
“也好……”微微点头,宫徵蔷从躺椅上站起来,无力地向梳妆台走去。刘嫫嫫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扶她坐到镜前,再拿起凤凰金蓖,轻轻地让蓖齿从发根滑到发梢,来来回回,不经意间,竟发现了几根白发!
刘嫫嫫眼一胀,泪差点夺眶而出。
“怎么了,嫫嫫?”透过镜面看到她遮遮掩掩的模样,宫徵蔷不由疑惑起来。
“没、没什么。”强忍住泪,刘嫫嫫掩饰着从首饰盒里取出一支缀珠花钗,用它飞快地将手中的一头发丝绾好。
听到她的回答,若有若无,宫徵蔷叹了口气。
将发钗固定好,刘嫫嫫瞧一眼镜中人,见她的皮肤已显出半透明的青青的玉色,忍不住开口,“娘娘,身体重要啊……”
宫徵蔷摸摸脸,强笑一下,“是呀,疏忽了。我现在这副仪容,哪还像个皇后啊……”
“那老奴给你打扮打扮?”刘嫫嫫小心地提议。
愣了下,宫徵蔷答道:“也好……”
听到她的话,刘嫫嫫明显高兴了不少,“打扮一下,人肯定会精神不少。”
目光在桌上的众多胭脂里扫了一扫,刘嫫嫫伸手取来一盒颜色鲜亮的红胭脂,轻揞一点粉末在宫徵蔷的脸上均匀涂开,一片浅纱似的红霞便衍生了出来。可那触手的肌肤却像蒙了灰般干燥,失了水润莹亮的肤色被那艳艳的红霞一称,更显得苍白。
强迫自己忽略掉宫徵蔷那白得吓人的脸色,刘嫫嫫别眼去取画眉的螺子黛。
“画柳叶眉吧,他喜欢。”宫徵蔷突然出声。
闻声,刘嫫嫫心里一涩,连手都跟着颤了颤。
柳叶儿眉弯,胭脂儿香红,宫徵蔷凝视着镜里双颊红彤彤的美人,蓦地想起那年洞房春宵,他掀开喜帕一角,注视着自己羞红的脸,轻轻地若吟诵一般,说道:“为什么桃花这么早就开了呢?”
自己羞怯地应了一句,微微抬头,那时的男子,剑眉漆黑,明眸如水,就只一眼,心便彻底沦陷……
指贴上面庞,幻想是他在爱怜地抚摸,凄然一笑,珠泪染了脂粉,落了下来。
“娘娘,莫哭了。”刘嫫嫫忍不住轻抱她的头。
“嫫嫫。他真的走了,我这红粉新妆,他再也瞧不见了……”
“娘娘,你还有吴王,还有盼头呢……”刘嫫嫫低声劝慰。
“若不是纯儿还小,我当真想随他去了……”宫徵蔷睁大迷离的眼,悲楚的笑容是暮晚时诡谲云层里流转的烟波,带一点雨水湿润的凄迷和落花柔弱的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