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答应了,九公主喜形于色,抱着吴贵妃转了个圈,刚放开手,吴贵妃便晕得倒在榻上呻吟起来:“哎呦!九妹,你当我是铜人啊!”
“娘娘快起来,你做个中人。输了的不得反悔!”
瞧着九公主的兴奋模样,辛欣不禁笑了。难道她就知道一定会赢么?
吴贵妃挣扎着起身,说了规则,共比试三场,琴、棋、箭各一场,赢两场者为胜。听她说得流畅,辛欣便知她二人早有预谋,只待自己上钩了。好在艺高胆大,她倒也丝毫不惧。
第一场,比琴。
九公主奏了一曲《凤求凰》,指法纯熟,情意绵绵。以她二八年华,有此造诣,已属难得。
辛欣击掌赞了声好,吴贵妃也冲她竖起了大指,九公主喜上眉梢,起身让开。
端坐琴前,辛欣闭上双目,思量着哪个曲子能先声夺人。片刻,抬指轻拢,奏起了《胡笳十八拍》。
江河离乱,连年烽火,逃难被掳,流落塞外,生儿育女,思念故乡,骨肉至亲,生生分离,那极端矛盾的痛苦心情,委婉悲伤,撕裂肝肠。
曲终半晌,九公主方潸然泪下:“夫人琴声能虐心,令人不能自已,我远远不及。”吴贵妃本想说和,作个平局,可公主先认了输,便也无言。
第二场,比棋。
吴贵妃亲自从柜中取出一盒明珠,两个色子,拿出棋盘展开,是宫内流行的玩法,叫“珠珠”。此棋从宫中传出,京中官眷,无有不喜。可辛欣却哪里见过,事情一忙,便是黑白子都少有对弈,又怎会去习练贵妇们的玩艺。
她看了看黑白两色珍珠,晶亮柔润,个个一般大小,都是极品,可惜却做了玩物。当下也不问规矩,辛欣起身推枰认输。姑嫂俩人见辛欣这般爽快服输,这场赢得兵不血刃,如此轻松,不禁瞠目以对。
第三场,射箭。
吴贵妃差人准备好弓箭和箭靶,便屏退了众人,比箭开始。
九公主原本求吴贵妃出题时,料得琴与箭必是九公主得胜,那么棋就选了人人尽知的“珠珠”,让了范夫人赢去,不会让她太失颜面,也好迫她答允。却不料比琴远远不及,棋却又莫名其妙的赢了。
她自小习练弓箭,早些年便已能百步穿杨,知晓辛相是一介书生,定不会教授辛欣武艺,以为必胜。可此时手握弓箭,九宫主的手竟有些微微颤抖。对方,竟忽然深不可测。
箭如流星,握弓箭的手,一次比一次沉稳,一共三支,都中红心。九公主长呼出一口气,笑了。
辛欣试了试手中的弓,偏软些,还能将就着用。她微笑道:“幸好妾身小时随仆人打过猎,还会用这弓箭。”
这场须得赢了才好。可自己便是都射中红心,也不过是个平局,她们若是再寻出个“珠珠”之类的玩意来,自己可要低头认输了。想了想,有了主意。
辛欣将三支箭都搭在弦上,弓如满月,潜运内力,箭已离弦。三支箭初时齐头并进,到了半路,便分了前后,前箭正中靶心,中箭扎在前箭的尾上,向前推进了数寸,后箭又衔着中箭的箭尾,将前面的两支箭推出了靶子,三箭首尾相接,落在了地上。她的靶上竟剩了一个空洞!
这是什么功夫?吴贵妃骇然。
九公主却知这绝非简单的射箭技巧就能完成的,需要精纯的内力控制射出箭的方向和速度,才能这样同发而不同至,最终还能到达同一点,首尾相接。
她走到辛欣面前,上下仔细看了看她:“范夫人,您果真如范相所言,当得起‘冠绝天下’四字。本公主服了。先时,是我冒犯您了。”说罢,深深一礼。
辛欣忙还礼道:“公主处于深宫,能有这般本领,已是难得。妾身看来,便是许多军中将领都有所不如呢。”
九公主眼睛一亮:“夫人此言可真?我正要去求皇兄,允我领一路人马,镇守南疆,永不还朝。”说到最后一句,忽地哽咽不能言。
辛欣这时也佩服九公主敢作敢为,勇于争取的性格,伸臂揽住了她的肩头。九公主顺势伏在她颈旁,哀哀哭泣起来。
“公主,我朝自先祖皇帝至今,尚无公主驻守边疆的先例。何况,边地苦楚,也非你这千金之体所能受得的。”
“谁说我受不得!”九公主忽然抬起头来,擦了擦眼泪:“范夫人,我愿与你结为姐妹,你可愿意?”
“九妹!”吴贵妃见九公主越发胡闹了,忙出言阻止。九宫主若是与范夫人结拜,那皇帝岂非成了范夫人的哥哥。真个不成体统。
辛欣微微一笑:“公主休要玩闹了,臣妾可受不起。臣妾今日便交了你这个朋友。往后有了闲暇,可往相府一叙。”
“我真的可以天天去你府上?”九公主开心地笑了。
辛欣话一出口便知不好,这话说出来,不知要给范瑜和自己惹来多少麻烦!
九公主果真去央求皇帝,要带兵去南疆。当今皇帝龙天池好容易安抚了妹子,来到吴贵妃处细问详情。
吴贵妃没料到皇上都知道了,吃了一惊,忙跪下:“九公主越发胡闹了。她来求臣妾想法子嫁给范相,臣妾给逼得急了,便答允了她,请了范夫人来。还请皇上赐罪。”
吴贵妃从头至尾将经过都说与皇上知晓。龙天池嗯了一声,半晌没言语。
“臣妾本以为九公主小孩子性情,既是嫁不成哭闹几日便罢了,却没料会真的去了皇上那里要求戍边。”
“这位范夫人,倒也有些本事。”龙天池沉吟道。
吴贵妃上前轻轻给他揉捏肩背,悄声说:“臣妾瞧那范夫人,分明还是处子之身――莫非其中有什么蹊跷?还是,范相有什么隐疾?”
皇上听了大笑道:“人家夫妻情事,你倒清楚得紧!来,先试试你夫君的本事。”说着伸手一扯,吴贵妃柔若无骨的身子便倒在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