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喜海拐卖妇女被捕的消息似一阵风吹遍了李家庄每一个角落,李财成的家里早已卷起狂风暴雨,李大妈呼天抢地,李财成的脚下已是一地的烟头,连续不断的咳嗽声将他那张满是风霜的脸憋得通红,桂花神情呆滞,疑在梦中。洁儿在摇蓝里哇哇大哭,李红燕躲在房里暗自落泪。
李大妈边哭边骂:“天杀的骚婊子,在屋里日子过得好好的,偏要将海伢子往外面赶,也不晓得和哪个野男人勾上了,将我海伢子逼到牢房里去了就满意了。短命的。。。。。。”
桂花呆呆地望着这个乱糟糟的家,呆呆地望着屋外的大雨,她的脑海里虚构出无数个画面,李喜海在外面嫖女人,李喜海带着脚镣手铐在牢房里挨打,李喜海被枪毙了,卖桔子的钱收不回来了,婆婆张牙舞爪地扑过来要同自己拼命,村里所有人都在向自己吐口水。。。。。。忽然,一个闪电,一声炸雷,她吓得大叫一声,冲出了门外,嘴里一个劲地喊着:坐牢,坐牢,李喜海坐牢了。。。。。。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也拉她不住,在暴雨中,她又踢又咬,又哭又闹,状若疯狂。
桂花疯了,在这个下着瓢泼大雨的冬天下午,她披头散发,光着脚在暴雨中跑着,叫着,哭着,笑着。
“真是做孽啊?”李财成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当他醒过来时,已躺在床上,李国民正在给他输液,他全身无力,觉得好累好累,一种从没有过的沉重感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象一个早已磨钝的螺丝,再也拧不紧了,他想歇一歇了。
这几十年来,为了这个家,他耗尽了所有的心血,这个支书做得并不轻松,现在,他想辞职不干了。可自己一辞职,这个家就算是散了。燕燕的婚事没有结果,三伢子也没找对象,海伢子坐牢,桂花疯了,这一刻,他才感到他的家丰衣足食了几十年,完全是靠他这个“支书”的头衔在维持,望着墙上那一面面“优秀村支书”的锦旗,他百感交集,看到立在跟前的红燕,想起桂花,他忽然一阵害怕,如果有一天刘兵抛弃了燕燕,那燕燕会不会。。。。。。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刘兵已多次催李红燕将孩子流掉,他希望能在自己结婚前得到结果,李红燕准备放寒假时就去医院。
一定要将孩子生下来,李财成想:以后万一刘兵甩了燕燕也有把柄找他赔偿,要是刘兵真的没有抛弃燕燕,平白无故地多出个孩子,也是件高兴的事,对了,让燕燕住到她四川的姑妈家去,这二年不回来,骗刘兵说燕燕出去打工了。就这样,在这个冬天的傍晚,在李财成的周密安排下,李红燕踏上了去四川的列车,村里人都不知道她怀了孩子,还以为她真的受不了打击出去打工了。
刘兵以为李红燕真的流掉了孩子外出打工了,他心里暗暗得意,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和赵丽萍结婚,可以借口工作忙不再踏进李财成家,他以为,一切都在按他的计划进行,他去赵乡长更勤了,嘴也更甜了,一进赵家就爸爸爸爸叫个不停,对赵丽萍更是关怀备至。
他和赵丽萍的婚事办得热热闹闹,在赵乡长的安排下,各村的村长都参加了他们的婚礼,李财成也不例外,看着刘兵在延席上意气风发,春风得意的样子,李财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刘兵满面春风地挽着赵丽萍的手向各位来宾敬酒,当敬到李财成面前时,他有一点点尴尬,但马上就笑着说:“李支书,祝你官运亨通,心想事成。”
“也祝你官运亨通,艳福齐天。”李财成一语双关地说。
“谢谢。”刘兵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
当宾朋散尽,洞房里只剩下刘兵和赵丽萍时,刘兵情难自控,他快步走近床前,揽住赵丽萍的双肩耳语道:“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宝贝,让我们在红烛未尽时许个愿,今生来世都做夫妻,生一打孩子,白头偕老。”
听到这话,满面娇羞的赵丽萍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今晚让我们过一个一生难忘的夜,宝贝。”刘兵抱住赵丽萍就向床上滚去。
“我,我有点不舒服。”赵丽萍挣脱刘兵说。
“过一会就舒服了,宝贝,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几年了。”刘兵嬉皮笑脸地将嘴凑了过去。
“对不起,我,我来例假了。肚子痛得厉害。”赵丽萍用手按着肚子,一脸痛苦状。
“真倒霉。”刘兵在心里想。表面上装着关心地问:“以前也这样吗?”
“是的,我经常这样,这病折磨了我十几年。”赵丽萍装做可怜兮兮地说:“看了许多医生,吃了许多药,都没用。”其实,她从未来过月经。
“怎么会这样?”刘兵自言自语:“你们女人真麻烦。”这一刻,他不自禁地想起了李红燕的温柔体贴。
“没有女人的麻烦哪有你们男人呢?”赵丽萍用手指截了一下刘兵的前额撒娇道。
“都说人生至乐是洞房花烛夜,看来我没这福份。”刘兵意兴珊斓地钻进被窝。
“来日方长嘛。”赵丽萍嗲声道。跟着钻进了被窝。
接连几个晚上,赵丽萍都以肚子痛为由早早睡了,不让刘兵碰她。第四天,刘兵想该差不多了,他早早收拾好办公桌上的文件,准备回家好好享受一下时,赵乡长叫住了他。
待办公室的人都走完了时,赵乡长将门关上,又将窗帘拉下,室内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刘兵不解地望着一脸严肃的赵乡长,没来由地一阵紧张,以为李红燕的事走光了。
“爸,你这是干啥?”他忐忑不安地问。
“来,坐。”赵乡长拉过一把椅子,又将自己和刘兵的杯子里倒满开水,掏出一支烟说。
刘兵拘谨地在赵乡长对面坐下来,望着不停抽烟的赵乡长,他那微秃的头顶,微眯的眼睛,严肃的表情,一种不祥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第一次他觉得和自己朝夕相处的赵乡长是那样陌生,同自己的心距是那样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