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一群年轻的少年侠客来到了这座城市。
他们一行共有十几人,而且年龄都不大。这些刚刚离开父母、师长和故乡的年轻人,凭着他们的武功和一腔热血闯荡江湖!
这些年轻人是在旅途中互相结识的,他们志同道合、意气相投,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真正的亲兄弟!
他们虽然没有足以傲视天下的绝顶武功,但经过多年的刻苦努力,也都有着一身好本领!而且凭着过人的毅力和精神,不断学习和积累着,并梦想着有一天能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
他们年少轻狂,满腔热血,从来不知危险和害怕!他们一边轻裘长剑,纵马狂歌的游历天下;一边惩奸除恶,除暴安良的打抱不平!虽然他们出道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已在江湖上薄有侠名了!
他们本来只是路过这里,并没打算在此地久留。他们当时还只是过着一种没有明确目的地的游侠生活,根本没想过要在哪里安顿、长住下来。这座城市本来也只是他们漫无边际的旅途中的一个“驿站”而已,但是,他们谁也没想到:他们将会永远留在这里!!
当时,这一带正处于一片混乱之中!以这座大城市为中心,方圆数百里以内的所有村庄、集镇、中小城市中的所有帮会组织全都在不停的混战、杀戮!今天有几个帮会在这里火并,明天某个帮会的重要人物又在那里被杀……这样的事接连不断的发生,而且类似的事也不断的重复!每天都可能有帮会组织被消灭或吞并,也可能某个帮会又分裂成几部分势力,而且又不时地有新的帮会组成!而外地的一些帮会组织看到这种情况,也想趁机把自己的势力扩展到此处……一时之间,局面混乱至极!!
这一切的根源只是为了两个字:“名”和“利”!!
而这一切的起因反而复杂得多:
江湖上有一股庞大的势力想要控制这里的一切!除了秘密操纵和控制本地的一些帮会组织里的重要人物,控制了本地的江湖帮会,还运用其庞大的影响力、实力、势力和财力,让他们的属下心腹窃据了本地官府中的要职,连此地的一些名流士绅都是他们的人!如此一来,这里自然就成为了他们的“国中之国”——不仅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而且没有人会想到是他们干的,也没有人会想到这里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一旦出事,不仅可以随便抓个倒霉蛋当替死鬼,还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们头上,而他们自己则平平安安的在幕后主宰着这里的一切!!
为了实现这一计划,这股势力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花费了约十年的时间和心血,终于成功了!!如同一部庞大的精密的机器终于完成了最后一个零件的组装,如同一幅巨型拼图终于补上了最后一块图片,一切行动终于都顺利完成了!!然而,当这股势力还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还未享受到这个庞大计划成功后所带来的巨大成果时,一切都完了——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那股庞大的势力中负责这个计划的人,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一名得力助手,竟然是京城“六扇门”总部的一位捕头!!
一直都很少有人知道这位名捕的真实身份,而他这次又成功进入这股势力中卧底,并凭借他的武功和才干获得了这股势力中的一位高层首脑的信任和器重!!终于,在这个庞大的计划成功之际,这位捕头把记录了整个计划的内容、细节、步骤和一份名单的情报暗中传递了出去!!
这股势力很快从别的渠道得知了这个消息,立刻派出大批高手追杀所有的知情者,并且务必要追回这份情报!
这股势力强大得可怕!!一时之间,不管是否真正知情,只要与此事有关的人员,全都难逃厄运——短短数日之内,数十位官吏和捕快被杀或暴毙,涉及此事的普通百姓和江湖中人被杀者难以计数,这份情报几乎被截下!!在最紧要的关头,那位传递出情报的捕头不惜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终将这份情报交给了前来接应的“六扇门”总部的兄弟,并掩护其迅速回报!!而他自己终于没能逃过这股势力的追杀,最终死在那位曾大力提拔他、这个计划的负责人的刀下!!
这份情报传回到京城“六扇门”总部后,马上就上呈到当时的皇帝面前。天子震怒,下旨严办!转瞬之间,除了皇上派出彻查此事的钦差大臣外,还有大批精锐高手或明或暗的奔赴此地:有奉圣旨暗中保护、监察进程的大内高手,有职责所在、协助办案的“六扇门”精英,还有朝野之中,想趁此时机从中渔利的各方势力派出的心腹死士……另外,除了这些或早或迟出动的各路高手,皇上还派出忠勇兼备的猛将带领其帐下亲兵,随护协助于钦差大臣左右,并准其调动附近所有兵马!!
在如此强大的力量面前,那股势力也不得不放弃这个已经成功的计划,下令全员撤离这一地区!但是,追击来得太快!那位捕头临死前传递出的情报中的那份名单里,虽然没有那股势力高层首脑的真实身份,却有此次计划中常驻此地的所有人员的详细情况!虽然早已得到撤离的命令,但因为那位捕头传递出的情报已经证据确凿、名单清楚,根本不用再详细调查,“六扇门”中的精英也有一点“假公济私”、“报仇雪恨”的心理,再加上各方势力争功抢劳,一时之间,来不及及时撤走的人被或抓或杀;而已经撤走,但没有提高警惕、做好准备工作的人,被疯狂的追击、通缉!结果,大部分参与这个计划的中下层人员都没逃掉!!
这件事曾轰动一时!因为这股势力非常庞大,在许多地方都有据点,因此撤离的人四散逃往各地,追捕的人也就跟踪追击而至,所以涉及的地区极广!如此一来,这个计划所要掌握的地区反而在最开始的一阵喧闹之后,慢慢平静了下来——该杀的杀了,该抓的抓了,该逃的逃了,该追的也追出去了!“余波”蔓延到了其他地区,事件的中心地区却先安静了下来!
可是,谁能想得到:这竟然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在短暂的平静之后,此地的各方帮会组织陷入了史无前例的大混战!!
第一,那股势力曾想在暗中控制本地的所有帮会组织及其运作行为,自然会对在本地有相当影响力的帮会下手。东窗事发,有些帮会组织的重要人物自然难逃干系,而那些“执法者”当然不会放过他们!不管这些人的下场如何,都会使这些帮会的实力、势力、威望、影响力迅速下降,甚至直接导致某些帮会被彻底消灭!!如此一来,本地帮会势力的平衡被彻底打破!!接下来的一切就好像理所当然一样:不光是有人趁机清算新仇旧恨,出现的权力真空需要填补,已无人过问的巨额黑道生意令人垂涎,想要抢夺“无主地盘”的势力应运而生……一场因利益而起的帮会间的惨烈厮杀已无法避免!!
第二,要想暗中控制一个地区,必须将本地官府中的众多要职纳入囊中。一朝事败,本地官府中立刻出现众多空缺,自然令朝野中的各方势力“大为关注”!如此一来,反倒对本地的帮会势力的火并厮杀不闻不问!有了前车之鉴,本地帮会势力在火并厮杀的过程中绝不敢招惹或冒犯官府中人;而为了不要太惹人注目,也尽量不把普通百姓卷入其中,这样就等于把这场惨烈的争斗尽量控制在江湖帮会之间。觊觎本地官位的各方势力既对此地的帮会之争毫无兴趣——他们只关心新上任的各位官员是否是己方势力的人,而此时也没有余力去管这些事——大批精英死士都出动去追杀那股势力在此次计划失败后“浮出水面”的余党!这些人现在被全国通缉,已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此时对这些人穷追猛打,不仅可以“对上表忠心”,也可以使自己对那些空缺职位人选的影响力增加,甚至趁此机会提高自己的威望和影响力!另外,不管是怀有私心的人,还是秉公办案的人,都看清了一件事:此地已没有那股势力的残党了,而那些为了利益已经杀红了眼的本地帮会组织既不敢招惹官府,也不会有意去骚扰百姓!太好了!他们巴不得这些人互相残杀!自生自灭!!所以,对于本地帮会组织的火并,官府一直是视而不见!!
第三,此地为周围各方的交通枢纽、商贩往来的必经之地,其本身也是工、农、商均发达的一方重镇,非常富庶!正因为如此,那股势力才选中这里。而在这股势力进行此次计划时,由于计划周密,成功的几率很大,对前景很乐观,所以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产业: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用心经营、谨慎建设,令此地更加繁荣!!虽然此地暂时处于低潮,但所有的人都明白:待此事平息之后,将来这里将会更加兴旺!这是朝野各方势力如此关注此地的官职谁属的一个重要原因,也使本地的帮会斗争“更上一层楼”!
所以,在利益驱使、官府默许和未来的巨大潜力等条件下,此地的所有帮会组织——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不管是有野心的,还是没野心的——全都卷入了这场混战之中,甚至连外地的一些帮会都想趁机染指、分一杯羹!因此,这次的帮会火并异常的血腥残忍!!
就在这场火并进行到最激烈之时,这群年轻的少年侠客来到了这座城市,而他们也只是路经此地而已。
这座城市既是此地区的中心地带,又是帮会斗争比较集中的几个地区之一。当时,这座城市中共有大小不等的十余个帮会组织。结盟、对立,背叛出卖、暗中勾结……这些事每一天、每一刻都在不断的重复着!
当这群年轻的少年侠客在城中的一座酒楼中举杯痛饮之时,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行动也在此处开始了!
刺杀的目标是两个人——两个互为生死之交的好朋友、好兄弟!两个城中的中型帮会的最高领导人!
值此非常时期,两个相交多年的好朋友,代表各自的帮会组织相互结盟,共度难关、共抗强敌,本来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但是,这却是他们各自帮会内部的一些怀有异心的人和其他几个帮会绝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虽然这次两人的会晤很小心、很隐秘,但还是被“内奸外鬼”们所掌握,并且制定了完美周密的行动计划,务必要将这两人一起干掉!
行动开始!
事先化妆埋伏和突然闯入的大批杀手一起发动!计划周密,布局巧妙,突然发难,再加上有心算无心……这两个人此次带在身边的人并不多,这些人虽然忠心耿耿、训练有素,而且拼死护主,但也很快就被杀光!
凭着反应迅速、经验丰富、武功高强和互相之间的信任,两人并肩联手杀出一条血路!但两人在长街上一起狂奔出一段路程之后,却发现还是陷入了敌人的包围之中!此时,两人不仅知道敌人都是什么来头,也猜到了各自组织中的内奸是谁!只不过,两人都觉得“已经太迟了”!
此时的城中,帮会火并、血溅长街亦已是“寻常之事”!官府漠视、百姓走避、其他帮会中人冷眼旁观……两人在被出卖、落入敌人圈套的情况下,确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往往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真性情!也可以看出彼此之间真正的情义!!
在双方秘密会谈时,突然发动的袭击绝对意味着被出卖的事实!而在那时,两个人都没有怀疑对方出卖自己,并且依然互相信任、联手血战!正因为如此,才能在这精心布置的“杀局”中逃出生天!
但是,因为两个人一直都是敌人心目中的厉害角色,以往的战绩亦令对手忌惮不已,所以这次为他们布下了多重埋伏,务求万无一失!因此,两人最终还是落入重围,也算是盛名所累!
在冲破前几处埋伏之时,两人就已经多处受伤、血流如注,而到此时被团团围困,体力和功力都已损耗甚巨!而敌人还在不断的挑拨离间、恫吓劝诱,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已彻底崩溃!
而这两人却在身陷重围、明知必死之时,仍然谈笑风生,泰然自若!两人在这“最后一战”开始之前,还互相说笑,彼此勉励!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什么话语、什么阵势都无法动摇这两个人的信任和斗志,他们要在自己的“最后一战”中,再并肩联手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
围攻开始!
如在场的所有人所料:从一开始,就是无比的惨烈血腥!两位情深义重的末路高手如负伤困兽,围攻的众人亦是凶悍亡命!死去的人倒在地上,再也不会起来;活着的人踏着尸体继续厮杀,毫无畏惧退缩之意!结果好像从一开始就决定好了,只是要看有多少尸体才能堆积起这个结果!
这个暗杀计划本来近乎是天衣无缝的,只不过制订者不太走运。按照此时这个城市的情况,只要厮杀的地点不在官府衙门附近,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在最终的围杀地点旁边的一座酒楼里,正好有一群路过此地的“外地人”!之所以说这些制订者和执行者不走运,是因为这些“外地人”偏偏喜欢管闲事!
这些少年侠客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宁折不弯!他们每个人都很坚强,但也很“脆弱”!在最终的围攻前,被困两人的对话和包围者的言词已经基本把事情讲清楚了。而接下来的情景,则更让他们受到了难以承受的冲击。
两个真正的好朋友!好兄弟!在被人出卖、身陷重围之时,在身受重伤、力量将尽之时,在绝无生机的“最后一战”中仍然拼死力战!面对不断涌上的凶悍对手,两人在互相掩护对方时,奋起神威,连毙数十人!!在绝无生机的绝境之下,两个人所表现出的气概、豪情和彼此间的信任、情义,就像一把烈火“烧”痛了这些满腔热血的少年侠客!转瞬之间,当这两人已如强弩之末,随时都可能丧命当场时,依然不改其本色!而这些少年已感到全身热血沸腾,自己几乎已经“脆弱”得无法承受了!!
一声呼啸!众兄弟拔刀掣剑,如猛虎出笼般一齐杀向敌人!!
这些少年加入战团时并未想到太多,只是认为此时必须出手!但客观的形势却表明这一举动无异于飞蛾扑火!对方是城内五个帮会联合组成的强大力量,此时此地的敌人有三百多人。虽然这些人并不是什么绝顶高手,但个个都是训练有素、心狠手辣、悍不畏死的帮会狂人!再加上对方中有高人按照事先的计划从容不迫的指挥着这股力量,使这些人变得更加可怕。虽然有十几个“初生牛犊”突然杀入,使得阵势一乱,还折损了不少人手!但是,对方很快就稳住阵脚,并把这些不速之客分割包围,裹于阵中!
就在形势万分危急之时,对方的人马好像起了一点骚动,并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撤离了!这些少年侠客惊诧万分之际,忽听那两个人一声招呼,便随他们两人迅速逃离现场。
当这些少年随那两人以最快速度逃到一地时,只听一声呼哨,立有大批剽悍大汉现身!但这些人并无敌意,他们一部分人守住来路,一部分人护着众人迅速撤离。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所有人员都透着精明干练,绝非普通江湖帮会可比!原来,这两人深谋远虑,为防有意外发生,早已分别安排好接应。此地已是其中一人的势力范围之内,因离出事地点较近,所以带众人撤至此地。
片刻之后,众人撤至一座大宅之内,这才安心坐下,互相询问情况、包扎伤口。就在此时,那两个人忽然相视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有那么多厉害人物联手算计我们,还布下了这么犀利周密的‘杀局’要我们的命,可谓是被‘盛名所累’!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可是,当这些小兄弟突然杀入时,我们趁机胡诌几句,就让他们以为:我们早有防备,他们自己反而掉入了我们的圈套!我估计:他们那么着急撤走,可能有人还怀疑自己的老窝已经被我们端了呢!我们也算是被‘盛名所救’了!哈哈哈哈……!”
到了此时,这些少年侠客才想起在刚才的厮杀中,这两人为何互相说了许多自己听不明白的话!不由得对两人的临危不乱、智计百出和默契配合钦佩不已!而且他们也知道,虽然这二人此时说的轻描淡写,但当时可绝不是仅凭耍耍嘴皮子便能扭转局势——己方杀入后,这二人便开始互相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但却不是江湖上的切口暗语,着实让众人费解!而在众人均被围困、险象环生时,这二人忽然抖擞精神,居然不顾均已伤痕累累,不避周围刀剑,奋起神威联手冲至对方一位在附近指挥的高手身前,并拼着再受重伤而将其在一招之内当场击杀!两人的强横战法和“不出我所料”的诡异表情不仅使在场动手的敌人瞬间惊惧迟疑了一下,也终于令在场指挥的对手的信心产生了动摇!这才使敌人担心反落入对方圈套,因而迅速撤退!
因利益而结合的联盟,也必因利益而分裂!在担心自己“恐已中计!后方空虚,怕为敌所趁”的想法下,一方势力悄悄撤离战场,迅速回护己方要地。而这一举动,便成为了整个计划彻底失败的序幕!刚才还并肩厮杀的各方人员,都为保存己方力量而暗中下令部下悄悄后退,终于导致所有人都忙于返回各自的势力范围内,再无人去追杀这些已如强弩之末的逃亡者。
就在此时,一个浑身劲装的精干汉子走进来。他先向众人见礼之后,向那二人的其中之一禀报说:“如帮主所料!那些人重新会合后又一路追杀而至,在突破了两道我方防线之后,被兄弟们在第三道防线前用弓箭射的溃不成军!现在,我方人马已追杀至您吩咐的地点,在那里再布防线!”
此时,这些少年才想起来:在刚才被护送至此地的途中,这两人好像都连发了几道指令;但当时并没在意,此刻却已发挥作用,甚至可能因此而扭转局势!
“怎么?!终于肯把你那些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搬出来了?各位小兄弟,你们可能不知道:这小子一向很小气!今天倒好,把‘房契’都拿出来了!”
“哼!还不是看你逃得怪可怜的,我才大发慈悲下血本!再说了,虽然官府现在装聋作哑,但弄得满城箭矢乱飞还是太扎眼!你还别光说我,你那些强弓硬弩平时不也是轻易不拿出来吗?”
土地,既是人类的立足之地,又是生存的命脉。所以,有些人开玩笑时常用房契和地契来比喻重要物品和“最后的本钱”!
中国自古就是一个武风极重的尚武国家,刀剑之类的武器几乎随处可见。但是,对于有远距离杀伤力的弓箭还是有相当严格的限制!
而此时,各位少年却并未过多地想到这些,而是感叹于这二人的兄弟之情、朋友之义!
这两人都可谓是立于各自帮会顶端的一方枭雄,而且刚刚死里逃生。但此时二人却无所顾忌的像两个年少轻狂的少年朋友一样互相调笑作弄,没有一丝的虚假做作,只有在轻松气氛中显现出的情深意重!!
忽然,又有人求见,原来是另一个人的手下:“禀报帮主!我们收到您托这些兄弟送来的指令,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一切都已万无一失:您提到的那几个叛徒和内奸,我们已经控制起来了;若敌人敢于此时来犯,也定让他们好看!!我还带了一些兄弟过来,随时保护您!”
“不必了!留下两个可靠的兄弟传递消息就行了,你们回去严加戒备,这可是一场恶战!我在这里跟这些小兄弟好好聊聊,时机一到,我自会回去,安全方面不用担心。”
两个人先后都打发自己的属下各自去传令和戒备,两方的人均领命出去,临走时还感激地看了这些少年一眼,令他们更感这二人在其属下心目中的地位之重!
直到此时,这二人才好像暂时放心下来,向各位少年侠客多谢救命之恩!!而这时,这些少年已经折服于这二人的临危不乱和料敌机先,而且他们认为:自己这些人虽然突然杀出,起了一些作用,但若不是这二人有过人之处,能够奇招迭出、兵行险着,恐怕不仅救人不成,己方这十几个兄弟也都要搭进去!再想起刚才在激战中的险象环生和撤离时的狼狈之态,面对这二人真心诚意的感激之情,反而感到有些汗颜。所以,这些少年侠客此时表现出了以前不常见的谦虚谨慎。
“好了!大家请听我说!若我所料不差的话,最迟今晚,那些王八蛋肯定会趁我不在之时,认为有机可乘,大举偷袭我帮会的一些要地!可是,嘿嘿……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到时请大家一起去看一场好戏,好好出出今天的这口恶气!!……对了,你到时候好好看看我是怎么‘款待’他们的,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说你小气了。”
“好哇!那我也作些部署,帮你一把!看看到时谁更胜一筹!”
虽然大家都已到了安全场所,这些少年也没有人手折损,但之前确实是凶险无比。逃到这里时,个个伤痕累累!没包扎之前,都像个血人似的!再加上这些少年想到刚才本来是要去救人,结果最后反倒弄得“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这口气真是说什么也咽不下!而且听说这二人要各显其能的“比试”一下,这么好的“热闹”更是非看不可!所以,众人都欣然接受邀请。
…………
第二天一早,这些少年竟兴奋得整夜未睡,他们还沉浸在昨夜的胜利中!那一战中,那二人就如两位领兵带队的将军一般,各率本部的精锐士兵,将想来偷袭的敌人杀的落花流水!两人的部下不仅训练有素,而且配合默契、合作无间,连兵器装备都不同于普通的江湖帮会!不仅将昨日白天的不快一扫而空,更令他们感到自己这次真的遇到高人了!!
但是,当那二人早上来问候这些少年时,却令他们大为不解!
“众位少侠!伤势好些了吧?”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二位前辈,今天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事情吗?”
“不不不!各位少侠已经帮助我们兄弟太多了!岂能再麻烦诸位?今天我们兄弟二人来,就是看看诸位的伤势恢复得如何,顺便跟大家打个招呼:由于我们要忙于清除各自组织里的内奸和叛徒,所以今后几日不能来看大家,只能请各位在此地安心养伤,千万不要见怪!”
这些少年侠客立时有一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二位前辈言重了!您们给我们兄弟安排的住处实在是太好了!既安全,又舒适,服务也周到!我们又岂敢有丝毫不满!只不过……,晚辈有些不明白:既然知道都有谁是内奸和叛徒,这些人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而且也把他们都控制起来了,那为何还要花费几日的功夫对付他们?这些人已经没有任何诱敌之类的利用价值了,直接把他们都宰了不就完了吗?!这多痛快呀!!”
那二人相视一笑后,其中一人说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这些内奸和叛徒虽然既可恨又该死,但此事却不能任意而为!我们二人虽各为一帮之主,也知道这些人的真面目,但也不能草率行事!”
另一人接口道:“对付这种人,‘一刀两断’虽然痛快,但也要按帮规来办!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组织内部的一些重要事件,一定要办得令上上下下都心服口服才行!而且,现在既没有确凿的证据让这些人全都无法辨驳,而他们在无法逃走的情况下,又全都死命抵赖,我们就更不能冲动!若不把所有情况都考虑周到,让帮中兄弟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就只能使己方人心不稳、自乱阵脚,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难道就放过这些出卖兄弟的王八蛋??!!”
“当然不会!只要多等几天,不仅证据齐全,他们自己也会露出马脚!到那时,双管齐下,就是他们的死期!”
这些少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开眼界”的机会,纷纷要求参与其中,并保证绝对不会闯祸、惹麻烦。
这二位帮主实在拗不过这些年轻人!他们也很理解:这些年轻人年少气盛、血气方刚,最见不得这些出卖朋友、背叛兄弟的事情!再加上他们好奇心切,就更劝不了他们了。而且这二位帮主觉得跟这些年轻人很有缘,也很喜欢这些率直纯真、情同手足的血性少年!!因此,他们认为: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多教这些年轻人一些东西,也许对这些年轻人今后行走江湖会有所帮助。如此一来,便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这些年轻人见识到了一个帮会组织所拥有的庞大、周密的情报网络,也学到了一些攻心、诱敌、布局的方法和心得!虽然日后这些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初次的接触确实使他们震惊不已!!
随着那些叛徒和内奸终于在无法抵赖的情况下一一被惩处,这些少年更加兴奋,并且一起做出了一个影响他们一生的大胆决定!!
“这怎么行?各位少侠还是想清楚再做决定!”
“二位前辈!我们兄弟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请您们成全!”
在这几天的相处中,这些少年侠客对这两位前辈已经是衷心折服!这份钦佩既出于感叹这二人的高强武功、智慧才干,也叹服他们在生死关头的轻生重义、情深义重!所以,这些少年侠客此时对这两位前辈仰慕不已,把他们当成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在他们知道了此地混乱无比的真正原因之后,便决定以此为借口,留在这里追随二人左右!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二位竟然一口回绝,令这些少年侠客大感意外!因此,他们一再恳求,并请求这二位说出理由!
“唉!各位小兄弟!闯荡江湖有很多种方式,像你们现在这样游侠天下、抱打不平是最好的!说实话,要不是我们二人抽不开身、拔不出腿,我们真想跟你们一起离开此地,去畅游天下!若是一旦进入帮会组织,许多事情就跟你们以前不一样了,那绝不是适合你们的生活方式!!”
“二位前辈,我们兄弟对您们仰慕不已,情愿追随左右!而这里现在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也需要有人出来稳定局面。我们认为:只有您二位才有能力和资格控制大局,停止这场杀伐!我们都愿意留下来助您们一臂之力!”
“帮会组织中的事情,并不都是凭义气、讲交情的!许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我们二人虽然是多年的好朋友、好兄弟,彼此间的帮会也结盟了,但有些事也还是要讲清楚的!而你们也都是出生入死、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何苦要来趟这池浑水!”
“二位前辈请放心,我们兄弟闯荡江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帮会中的规矩我们也是知道一些的。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明天早上,我们会分成两组,分别到您们城东和城西的地盘,按照正规的手续和仪式,分别加入您们的组织。我们不会让您二位为难,一切都按照帮规办;您们也不用特别照顾我们,大家一视同仁、各看表现。而且我们心意已决,绝对不会更改!”
这二位帮主一看说不通、劝不动,也知道年轻人是什么脾气,只好暂时答应他们先试用一段时间。但也事先声明一点:你们若是什么时候不想再留在这里,可以跟我们说,我们特许你们可以离开!
但是,这些年轻人根本就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因为他们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留在这里,想要追随这二位帮主大干一场——结束这里的惨烈厮杀,让此地恢复以往的平静!
许多事情的发展和结果,都是开始时无法预料的!虽然无法预料,但这些事情往往在开始时,就已经决定了今后的结果!
这些年轻人虽然对这两位帮主都非常景仰,认为他们都是值得自己舍命追随的大英雄,但在每个人心中还是都有一个唯一的最欣赏、最高大、最崇拜的人选!这二人虽然各为一帮之主,势力范围也分别在城东和城西两处的一隅,并不相连。但这些年轻人觉得他二人情同手足、亲如兄弟,两个帮派又已经公开结成了联盟,便也没想得太多。
就在某一天的早上,他们很自然、很随意的分成两组,分别去正式加入城东和城西的那两个帮会。谁也没有想到,从此刻开始,便拉开了此地帮会争霸风云变幻的新时代的序幕!!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之间,二十多年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许多事情……
在这二十多年中,那些少年侠客几乎死伤殆尽!有些人在激战中牺牲,有些人中伏被杀,还有个别人居然因为一念之差作出背叛出卖的事情而最终丧生!当初一起来到此地的十几名少年侠客中,只有年龄最大、武功和才干最高的三人,凭着过人的胆色、谋略、意志和实力,闯过了无数的血雨腥风和阴谋诡计而活了下来!!
在一次城东和城西两个帮会投入了所有力量、与最强对手作最终决战之时,城西帮会的老帮主在扑杀劲敌的紧要关头,为了救援一个年轻人不惜舍命相搏!虽然终将劲敌击杀,己方大获全胜,但城西帮会的老帮主也身负重伤,而且,再也没能站起来……
那位被城西帮会的老帮主舍命救下的年轻人是那些少年侠客的老二,也是当初投奔城西帮会的那批少年侠客此时唯一生还的人。城西帮会的老帮主死后,不管是老帮主生前对他的信任、器重和提拔,还是他的武功、谋略和才干,或是他这些年对本帮所作的贡献、立下的功劳,都让他在众望所归之下,当之无愧的接下了城西帮会的重任!
城东帮会的老帮主在那场激战中没来得及救助挚友,后又惊闻噩耗,不禁悲痛万分!在扫清敌人的残余力量之后,他已显得心灰意冷!而在此时,虽然这个地区的总体情况还很混乱,各处的大小厮杀不断,但已再无任何人或任何势力可以对城东和城西这两个帮会组成的联盟产生足够的威胁了。在这种情况下,城东帮会的老帮主将帮主之位正式传给投奔自己帮会的那些少年侠客的老大。他自己则退隐江湖,回自己的老家养老去了!
短短数月之间,城东和城西的两个帮主“一死一隐”!!但是,由于新旧两代的权力交接和地位传承非常顺利,使得这两个帮会组织不仅没有减弱发展的势头,反而更加迅速的发展壮大起来!!而在此时,当初的十几名少年侠客只剩下三人:成为城东帮会新帮主的“老大”、在城东帮会的“老三”和成为城西帮会新帮主的“老二”。这时,两个帮会的帮众之间的关系都很融洽:两帮的老帮主就是好朋友!而且两个帮会结盟已久,并经历了多次出生入死共进退的苦战!刚刚继任的两位新帮主不仅都是在各方面受大家信任的难得领导者,两人本来也是一起来到此地的好兄弟、好朋友!所以,双方偶尔因为利益出现的一些小摩擦、小矛盾也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终于,惨烈的混乱和厮杀慢慢平息了!这时,这座大城市中只剩下城东和城西两个帮会——当初这些少年侠客来到此地时,两位老帮主所统领的都只是本地的中型帮会,势力范围也分别只是城东和城西两处的一隅;现在,大体以这座大城市的中轴为分界,两大帮会各霸一半!不仅如此,这两大帮会的势力范围也已经扩展到了本地的方圆数百里以内的其他地区!另外,方圆数百里以内的所有村庄、集镇、中小城市中此时还存在的所有帮会组织也都纷纷依附于这两大帮会的旗下,成为了并立的两大阵营!外来想染指此地的帮会势力也不再兴风作浪:或者诚心实意的与本地的帮会合作、大家互惠互利,或者被彻底驱逐出去!总之,本地的势力分布,终于也得到了江湖上其他方面的认可!而就在此时,这两大势力也成为了彼此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
城东帮会的老大!现在,他真的已经成为以这座大城市为中心,方圆数百里以内的所有村庄、集镇、中小城市中的所有帮会组织的“龙头老大”!!成为只要他一声令下,便可以召集调动本地所有帮会组织中的近万名成员的“龙头老大”!!
可是,他此时虽然威严的端坐在一把宽大舒适的软椅上,闭目听着他的首席大弟子恭恭敬敬的向他禀报一些重要的帮会事务;但他的心中,却在想着许多尘封多年、几乎忘却的陈年往事!
除此之外,他还在想着一句话:一句被他视为心目中的大英雄、对他有知遇提携之恩的前任老帮主的话!在前任老帮主把帮主之位正式传给他并退隐江湖的前一天晚上,老帮主对他说的一句话!
“江湖风雨疾,伤人又害己!!”
忽然,当他听到他的大弟子禀报到“城西赌场血案的调查已经初现眉目”时,他陡然间双目暴睁,欠身趋前!!
“说详细些,不要有任何的遗漏!!”
“是!!”
原来,城西帮会的那位重伤未死的帮主被他们救回来以后,在全力救治的过程中,曾断断续续的说出一些事情的经过!而这位大弟子就以此为线索,进行了大量的调查、询问和取证工作!这位大弟子也真算有本事:到现在为止,此次血案的前因后果已经初见端倪!
………………
一个多月前,一位以经商为名的人来到了这座城市中。巧的是,他在城西的一间小客栈落脚,正好与城东帮会暗中控制的那家小客栈隔街相望。而在他到达此地的当天晚上,这个人就来到了城西帮会开设的号称本城最大、最豪华的赌场中大赌了一场!
城西帮会在其势力范围内开设的赌场有好几家,但这个人虽然自称初到此地,而且对赌博一道虽然酷爱、但并不精通,却一下子就选中了这间本城最大、最豪华的赌场!这点也曾引起城西帮会布在己方势力范围内的眼线的注意,但是,谁也不能阻止一个在经商途中路过此地的客人进赌场来玩玩!更何况这些事也许仅仅是一个巧合,便不再有人注意。
这个人在赌场中玩的时候,显得非常在行,可以说是一个很好的客人。他不仅熟知并遵守赌场中的规矩,而且出手非常大方!他的赌相很好,他的赌品更好,唯一不好的是他的赌运——没过多久,他就输掉了一千多两银子!
按照本地赌场的惯例:一位初次到此、路经此地的客人一次就在这里输掉一千多两银子已经是很不错的“业绩”了,相关的“工作人员”都会得到一笔可观的“奖金”!而当这位客人要跟赌场借钱翻本时,那更是“锦上添花”!一切进行到这里时,都是很顺利、很正常的。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偏偏在借钱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像这种超豪华的大赌场,许多的服务都是最好的!除了客人们知道的,还有许多一般人不知道的“服务”!例如,在这位初次到此的豪爽客人赌钱的时候,除了有专人作向导并随时伺候外,已经有人去过他在这里落脚的客栈,暗中把这个人的身份背景核查了一下。这家赌场的借贷机制和服务也是最好的:借据有统一的格式,语言和内容也非常简洁清楚,只要写上借款的数额、签下名字或按上手印,便可以提取相应数目的金银。而像这位客人的情况——身份并无可疑,调查结果证实:他今年三十五岁,确实是路经此地的商人。而且已经真金白银的在赌场中输掉了一千几百两银子,赌品也不错,现在想借一百两银子翻本——完全可以不用任何抵押,直接在借据上签个字就可以了!但是,问题就发生在这个本来万无一失的环节上!!
“嘶~~~~!这借据嘛~~~好像不太妥当!”
“哦?!您觉得有何不妥?”
“利息!八分利嘛~~不太好!”
“您是觉得利息高?不瞒您说,我们这里的利息已经是本城中最低的了!”
“不不不!我不是嫌利息高!我是觉得这个数不太吉利!!”
旁边“小心伺候”的“工作人员”一直都是满面笑容,不仅有问必答,而且清楚明白。虽然此时双方有些分歧,但还是在耐心的解释和商量,而其心中也早已打定了主意:“现在这位客人身上已经没有现钱了。若是嫌利息高,就请你走出去;若是想捣乱,就把你抬出去!!”事实上,此时旁边的“服务人员”、负责借贷的“工作人员”和几个有意无意聚拢过来的“工作人员”心中也都是这么想的,但要等客人心意确定以后才能决定如何“招待”。
“噢!八分利不吉利!?那您说几分利吉利呢?!”
“我觉得嘛~~~~还是算十三分利吧!!”
“他……这个……我……”
这位“工作人员”本来都已经觉得说不了几句话了。接下来不管这位客人说什么,都跳不出自己预先想好的几个范围。自己如何回答?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些在这位“工作人员”的脑海里都已经预先演练过了。而且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任何一种情况这里都发生过很多次了!旁边的人也在心中有相同的想法。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位客人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句话,打乱了一切——包括附近所有人的思想和语言!
“我再说一遍:我借一百两银子!十三分利!!行:我借完钱后接着赌!不行:我转身掉头立马走人!怎么样?行还是不行??!!”
“行!行!您说什么都行!!”
这位客人很不耐烦的一番话让这位“工作人员”暂时恢复了一些神智。
“我管你是吃饱了撑的,还是钱多烧的?!想借高利贷还不成全你!!”这位“工作人员”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但丝毫不带在脸上,还是一副“衷心为您服务”的好表情!好态度!
“我们一定满足您的要求!我们马上为您办理!请您稍等一下!”
为了方便顾客,这家赌场的借据都是预先准备好的,内容和格式也都是固定的。但是,从来也没想过在公开的借据上写“十三分利”,空白的地方不够!所以,得临时写新的!就在此时,那位客人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等等!既然没有现成的借据,要当场写新的……那就由我写好了!”
“这……劳烦您?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挺好!我借钱一直都是自己写借据!”
旁边的“工作人员”都围拢过来看热闹:这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谁见过给自己脖子上套好上吊绳后,还使劲紧几扣的?!
一会儿的功夫,借据写好了,非常简洁明了:
我向xx赌场借白银一百两,三日内还清,十三分利。若三日内无法还清,利息加倍。
“怎么样?你们看看行不行?行的话,我就签字、写上日期,咱们就成交!”
正在这时,忽然旁边走过一个人来。他满面堆笑,非常谦恭地说道:“这位先生,我是这里的管事的,能否把借据给我看看?”
…………
说到此处,台下有人问了:“说话的这人是谁呀?”
谁?!这人可不一般!说话的这位正是城西帮会中的第四号人物,也是这段时间被分配管理这家本地最大的赌场的“负责人”!
城西帮会的老大把旗下的这家最大赌场轮流交给得力的属下经营管理,既是以此来考验众人在各方面的实力,也是以这种手段来鼓励大家尽最大的努力为本帮出力!这段时间,正赶上这位“四当家的”负责。
也许有人觉得:“这位‘四当家的’挺客气,看来是个老好人!”实际上,满不是那么回事!这位“四当家的”不仅是个火爆脾气,而且目中无人!除了帮主和几位兄弟之外,谁他都不放在眼里!按道理说,在这家赌场里借一百两银子的事情根本就不算什么,根本就引不起他的兴趣!若是在平时,别说是一百两,一千两银子他都懒得多问!但他现在不仅亲自到场,还表现得非常客气!为什么呢?他也觉着这事新鲜!!
这位“四当家的”虽然目中无人,但他也知道这家赌场的重要性,而且帮主曾交待“要小心经营”,使得他不敢怠慢!所以,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也绝不偷懒大意!
事实上,当那位客人刚开始要算“十三分利”时,就有“工作人员”向他禀报了。当时他也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种人?!”
这位“四当家的”立刻赶到现场!但他并没有马上表露身份,而是冷眼旁观,看那位客人到底想干什么,并叫人留意赌场中有无其他动静,防止这一切是有预谋的布局。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其他的意外发生,手下人也回报说“赌场中没有其他可疑人物”。如此一来,“四当家的”暂时放下心来。而当借据写好之后,他便走上前来搭话。
这位客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看借据?您是哪位?说了算吗?”
“四当家的”以平时少有的谦恭客气的态度说道:“我只是这里的一个管事的。不过,我若说可以,这件事就算定了!”
“是吗?那好,您看看。”
“四当家的”道了声“多谢”后接过借据,他上上下下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为什么这么认真?他怕其中有诈——那时没有标点符号,所以常有人借此玩文字游戏!而且有些人在写借据时,用一些事后显形的药水来混水摸鱼!普通人当然不敢随便在赌场里玩这种把戏,但这却曾用在帮会之间挑起争端上!所以,这位“四当家的”也不敢大意,因为他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城东的那方人马的安排!!
不大一会儿,“四当家的”放心的把借据递给旁边的一位“工作人员”:“好!很好!这事就这么办吧!”
“您这赌场里有章没有?”
这位“四当家的”对客人突然提出的问题有些反应不过来:“章?什么章?”
“就是代表这家赌场的印章。”
“有!当然有!您有什么事吗?”
“那麻烦您在我这借据上盖个章。”
“啊?!这是为何?!”
“这才能证明我确实是在您这里借的钱,不是胡乱编出来的,我回家好报账!”
“是啊!?还有这事!?”
这位“四当家的”是越听越新鲜!但他还真不想随便把赌场的章拿出来:“这个……我不知道要用印章,所以还得让人再去拿,而您又急着借完钱后接着去赌两把……不如就别用章了,我这就让人给您拿银子。”
“这可不行!我刚才说了:要证明我确实是在您这里借过钱,回家好报账!我也不怕等,这借据一定要一式两份,我还得写一张一样的,趁这会儿您让人把章拿来吧!”
“啊!!这借据还得一式两份?!”
“对呀!您这里留一份,我回家报账用一份!怎么?不行吗?!”
“这个……行!来人!把印章拿来!”
这位“四当家的”转念一想:“虽然我没听说过借据还得一式两份!但也许这位他们家情况特殊,我又何必管那么多呢?!而且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难道现在说不能用印章?!不借了?!不合适!”所以,就决定把这件新鲜事做到底,看看最后是个什么结果!
这位客人又写了一张借据,两张放在一起一比,那真是一模一样!不仅内容一字不差,字都像复印的一样!别看人家是用左手写的,写的还真不错,肯定用心练过字!
这时,印章拿来了。这位客人在两张借据上都签了名字,又写上了当天的日期——还是一模一样。“四当家的”也在两张借据上都用了印。
这位客人此时还是那么有风度:他让“四当家的”先选一张借据收起来。实际上,“四当家的”早把两张借据都看仔细了!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把第一张写好的借据收起来了。而那位客人很随意的就把另外一张借据收起来了,然后让“工作人员”带着刚借来的那一百两银子又去翻本了。
重新开赌后,情况跟刚才差不多:他的赌相很好,他的赌品更好,唯一不好的是他的赌运——没过多久,刚借来的那一百两银子银子也输光了!
这时,这位客人还是那么有风度:很有风度的离开了这家赌场。
这些都被在旁观察的“四当家的”看在眼里,一直到目送这位客人出门。而这时他心里却在想:“今天真是长见识了!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在他想着的同时,他还对身边的一个人使了个眼色……
当晚,那位客人落脚的那家小客栈附近便多了几个很不起眼的人。而这家小客栈的掌柜的和伙计也被通知“好好伺候那位客官,若他想要离开,要立刻禀报”!
那位“四当家的”很想知道那位客人来还债的时候是个什么情景,也想知道关于那位客人的其他事情!但是,自从当天晚上,他手下的人来回报说“他已经回到客栈中的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消息。
早上起的晚并不稀奇,毕竟昨晚在赌场玩到很晚才回来。但中午也没动静就不大对劲了,所以店小二去问问有什么需要也是很正常的。可结果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房中没人,行李东西也不在了。
虽然他预先放在柜上的十两银子足够结清店钱和饭钱,但那“一百两银子,十三分利”的赌债是赖定了!他刚到此地时表明的身份和出示的官凭路引等东西肯定也不是真的。
说实话,总体算来:只要不特别在意那笔被赖掉的赌债,赌场并不吃亏!那位“四当家的”听说他不见了之后,除了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他的轻功肯定不错”之外,并不感到愤怒和受到愚弄;反而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让人感觉哭笑不得:不知这位客人是傻还是精!所以,他吩咐下去:“再见到那位客人时,如果他不能立刻还清赌债,不要太难为他——打断他一条腿就可以了,然后把他拖到我这儿来。”
按常理推断,这件事不太可能,因为那位客人再回到此地的可能性很小。所以,那位“四当家的”和其他几位知情人很快就把这件事忘记了。谁偶尔想起来的话,也只是当成了一个大笑话。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一个多月以后,这个人又回来了!!
也许是因为快入冬的关系,也可能是受这段时间压抑气氛的影响。那天晚上,天黑得较早。
城西帮会的老大把自己帮内的所有骨干精英和各部门的“负责人”都召集起来,提前对今年所有生意的收入进项进行盘点,并同时决定今年年底和明年与官府和其他帮会往来所需的花销。另外,还预测明年的生意状况和发展方向!地点就选在这间本城最大、最豪华赌场的议事大厅中——这座赌场不仅仅是城西帮会的重要财源之一,也是他们苦心经营的一处可攻可守的重要“要塞”!所以,这座赌场格外的受到各方的重视,而城西帮会这次秘密的聚会也选在了这里。安全,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
当时刚刚过了一更天,赌场的议事大厅中气氛非常热列。会议刚刚开始,城西帮会的老大威严的端坐在大厅中的最高主位的虎皮椅上,主持着这次会议。
他喜欢这种感觉:自己坐在最高的主位上,听着下面各个地区、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向他汇报工作、提出建议,大家还可以有秩序地提出意见、发表个人的看法、对一些问题进行讨论,在大家畅所欲言之后,由他来作出最后的决定!
此时,他就沉浸在这种感觉之中:他看着人们暂时抛开平时地位的差距和彼此的成见,为整个帮会的总体利益而商量、讨论,场面热烈但不混乱。他偶尔的提问和建议被大家及时回答和讨论,并作出最合理的结论。在众人融洽的交谈声中,还混有清脆悦耳的算盘声——来到这里的骨干精英和各位“负责人”都是带着各自已结算好的账目来的,而在此处的汇总和计算则是由四位帮中最好的账房先生当场完成的!
他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在很多年以前,他还有过一种更好的感觉,但当他明白那段时光已然逝去,那种感觉也已经很难再找回来的时候,他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就在整个议事大厅中的气氛达到最高潮的时候,议事大厅的正门突然被打开,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
这间议事大厅位于整座赌场的后半部分,平时并无任何异常。可一旦开启大厅内的机关总闸,整座大厅的周围就会变成机关、陷阱密布的铜墙铁壁。若不知道正确的路径和走法,必然身陷其中,难以全身而退。而大厅内设有暗道,可以通向其他地方,绝不会被敌人困死。这是城西帮会的老大选在此处召开秘密会议的原因之一,也是城东帮会的老大在大举偷袭时,为何要把二百多名精锐分成十余组并多路进攻的原因——即使知道正确的路径和走法,也无法让大批人员在短时间内迅速通过!所以,今晚这间议事大厅的门外没有派人把守——既是有恃无恐,也是“负责人”有些大意了!!
这个人进来之后,议事大厅中立刻鸦雀无声!人人都注视着这个陌生人,但他本人却好像丝毫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这里谁说了算?!”
这个人不仅如入无人之境,还狂妄的开始“叫号”!城西帮会的老大本来不想搭理他,让自己的手下去解决就行了。但不知为何,城西帮会的老大本能的觉得这个人令他感觉很“别扭”!很“难受”!隐隐的感觉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所以,他不惜迂尊降贵的亲自答话!
“这位朋友!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你?!你做得了主吗?!”
“做得了!”
“好!我问你:这里是xx赌场吗?”
“不错!但由于最近官府发下禁令,所以这个时间里,本赌场已经停止营业……”
“我没问你那么多!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就行了!少说那么多废话!”
“好小子!你胆子够肥的!!”此人旁边的一个中层头目再也忍不住了!不仅开始出言大喝,还要过来动手!但是,被城西帮会的老大一挥手给示意拦下了。
说实话,这些人刚才就想动手了!但见帮主开始跟他对话,便都先忍了下来。可现在见这小子太狂妄了,居然敢出言训斥帮主?!差点就要一拥而上,但见帮主还有话要说,便又把火往下压了压!!
这位城西帮会的老大也有些不高兴了!但为了顾全大局、不失体面、把对方的底细摸清楚,强忍着没有发作!依然沉着脸问到:“那你到此地来究竟有何贵干?!”
“这话问得好!我今夜到此,是为了一笔债!”
“债?什么债?”
“赌债!!”
“赌债?!”
这话反而令众人摸不着头脑!若是此人说是“血债”,那自然很清楚、很正常!但他偏偏说是“赌债”——虽然这里是赌场,但在这种时候、这种情况、这种方式、这种态度闯进来,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赌债”?!难道他要立刻还钱,但怕赌场不收?!总不会是赌场欠他钱,他来这要债吧?!
“那是什么时候、什么样的赌债呢?”
“我光说你也不明白……不过没关系,我带着借据呢!”说话之间,这个人从怀里把借据拿出来了。
四周的众人此时也有些担心,纷纷暗中作出各种猜测:难道真是赌场欠他的钱?那肯定是谁在经营赌场时不慎中了别人的圈套!是文字语言上的陷阱?还是用了什么药物?是谁这么不小心?不是早就用统一的借据了吗?帮主肯定饶不了他!……不会是我吧?!是什么人在幕后策划的这个圈套?城东的帮会吗?
等到那个人把借据展开,拿在手中让城西帮会的老大看时,所有的人都尽量找一个能看得见借据内容的角度,或远或近瞪圆了眼睛看这张借据上的每一点墨迹!
片刻之后,包括城西帮会的老大在内的所有人全都愣住了:这张借据没什么特别的呀!虽然不是用的统一的借据,但也没有任何有争议的地方!除了盖着赌场的印和“十三分利”的高利息之外,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这时,城西帮会的老大也有点想不明白:“这位朋友!你确定是这张借据吗?”
“没错!就是它!”
“那能不能麻烦您受累把这张借据念念?!”
“可以!我向xx赌场借白银一百两,三日内还清,十三分利。若三日内无法还清,利息加倍。落款和日期我就不用念了吧?你们都应该看得很清楚了。”说着,他还把借据向左右两边的人展示了一下。
“不用了,我已经很清楚了!”
城西帮会的老大虽然嘴上说“我已经很清楚了”,但他心里却越来越迷糊:“这小子什么毛病?!难道他真是来还钱的?!”
正在这时,突然有一人高声叫道:“咦?!你怎么会有这张借据?!这张借据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众人闪目观瞧!非是旁人,正是那位“四当家的”!
这个人显得很镇定:“当然在我手里!我写的,能不在我手里吗?!你也可以为我作证啊!”
“我?我为你作证?!你认识我?”
“当然了!我写下这张借据时,你就在旁边,还是你用的印呢!”
“可我怎么不记得是你写的呢?那位才三十五岁,你看着就像四十多了!”
“这不奇怪,我那天易了容,你当然不记得!”
这位“四当家的”立刻感到包括帮主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便立刻把那天发生的事当场说了一遍。
虽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这位帮主反而更糊涂了:“那您今天到此,究竟想干什么?您一次说明白点!”
“我想干什么?简单!你给钱,我走人!大家清清楚楚,井水不犯河水!”
“那我倒想问问您了:这一百两银子是谁跟谁借的?”
“借据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当然是我跟你们赌场借的了!”
“噢!那若是要还这一百两银子,应该是谁还给谁呀?”
“这还用问?谁借谁还呗!这一百两银子当然是我还你们赌场了!”
“嗯!那今天该谁给谁钱呢?”
“这更是明摆着的事!当然是你们给我钱了!!”
“啊?!您这账是怎么算的?!”
“这一百两银子当然是我还你们赌场!但这十三分利的利息却是应该你们还我!!”
“这是为何?”
“为何?借据上写得清清楚楚!”
“可借据上并没写着这十三分利的利息应该我们还你呀?”
“可立借据的时候,你们的人明明已经同意了!”
“没有!我没同意!……”这位“四当家的”差点没蹦得撞到房顶!“……当时你写完借据之后,并没有说利息应该是我们还你!”
“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自然就应该这么算!”
城西帮会的老大微微一笑:“朋友!你自己想的未必就能算数,‘一厢情愿’又怎能占得住‘理’字?!”
“我当然不是‘一厢情愿’!……”说着,他又转向“四当家的”:“……当时的两张借据都是我亲手写的吧?”
这位“四当家的”不假思索的答道:“不错!都是你亲手写的!那又如何?!”
“好!你承认就好!我写的——自然是按照我脑中的意志和想法写的,否则如何写得出来!而我写时,我脑中的意志和想法就是‘这一百两银子的十三分利的利息就是应该你们给我’!!我写好之后,你们看过之后没有反对,也认可了我写的借据,并在上面盖上了赌场的印章,还借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这就证明你们也认可了我写的借据,亦是同意了我写借据时的意志和想法!”
城西帮会的老大眉头一皱:“所以,今天你以你的意志和想法来要债?”
“不错!!我写的借据!我的意志和想法!谁能比我自己更清楚!?所以,我说‘这一百两银子的十三分利的利息就是应该你们给我’,你们当时也同意了,今天自然就要你们还钱!!”
………………
“简直是岂有此理!!”城东帮会的老大听到弟子汇报到此处时不禁勃然大怒!!
他的大弟子也在一旁附和:“凶手故意将借据写的简洁,以供日后有狡辩的余地!但即使不写明‘谁还谁本金,谁还谁利息’,这世上也断无以此讹诈之理!此事可谓史无前例!!”
“这简直是‘本利倒置’!天下间哪有欠债者向债主讨要利息的道理!!??”
“但此人就是抓住借据上没有写明这一点,大肆狡辩讹诈,并借此挑起事端!!”
………………
赌场的议事大厅中,一片沉寂。所有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人!
这时,城西帮会的老大不紧不慢的问道:“那若按你的意志和想法,这件事该怎么办好呢?”
“那就好办多了!你把钱给我,我立马走人!我该干嘛干嘛去,你接着开你的赌场!!”
“噢!那你为何在写下借据之后突然失踪呢?为何到现在才来要钱?”
“那是我当时有点急事,现在刚抽出时间来!”
“那我该给你多少钱呢?”
“不多!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银子还不多?你没算错吧?”
“怎么会呢?借据上写的明白:‘三日内还清,十三分利。若三日内无法还清,利息加倍’。现在都过了一个多月了!利生利、利滚利、利加利、利打利,利上加利!!十万两银子已经是我舍去好几次零头儿后剩下的数目了,要不是我这人豪爽、好说话,又怕麻烦,那这数字可就长了!而且该着你走运:我也没那么多时间,我忙着那!!”
“可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是你自己不辞而别吧?我的人根本找不到你呀!”
“那就没办法了!咱说话得讲理呀!毕竟这一个多月你没还我钱吧?”
“原来如此!那如果我现在立刻给你十万两银子呢?”
“我立马走人!我该干嘛干嘛去,你甭害怕,你接着开你的赌场!我刚才说了:我忙着那!!”
“那要是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现银呢?”
“珍宝古董、房产地契、首饰字画等贵重物品均可,但要由我估价!”
“那这笔赌债怎么算?”
“好算:一百两银子的本金我还欠着你们的!从签下借据到今天的这一个多月的利息算你们还清了!以后的利息还这么算,我什么时候再来要,你们就什么时候给——我也不难为你们!”
“好!好!很好!现在我是彻底明白了!”
这时,整个议事大厅中除了这个不速之客之外的所有人,都在心中对他有了一个大同小异的结论:这小子比神经病还疯!比守财奴还贪!比土匪还不讲理!比秃尾巴狗还横!但是,这小子的脑子肯定有毛病!!
城西帮会的老大对“四当家的”道:“这件事是你经手的,那就由你带这位朋友下去‘结账’吧。”
“是!属下明白!”
这位“四当家的”心里明~~~~~~白:“帮主之所以跟这小子说了这么多‘废话’,其实是为了调解和缓和他闯进来后,给大家造成的紧张和愤怒的情绪!毕竟今晚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没做完,若是因为这小子给搅了,那就划不来了!现在看大伙的表情就知道:知道这小子的脑子有毛病,虽然又生气又想笑,但都已经冷静下来了。既然如此,那也该让他‘消失’了!但帮主肯定是不想让我在这里‘解决’他,我必须把他带下去!……”
同时,“四当家的”也偷偷松了口气:“……还好!这座赌场的经营权前天就已经因到期而转交给别的兄弟了!否则的话,今天我可能也不会在议事大厅外面安排太多的人。若是帮主事后为这小子闯进来的事追究起来,也绝对找不到我头上!!”
“四当家的”满面春风,很有礼貌的伸右臂向门外一引,客气的不得了:“哈哈哈……!这位朋友!跟我下去取银子吧!请!”
众人此时都认为此事会随着这小子走出这个大门而结束,除了感觉哭笑不得之外,已经开始重新考虑刚才中断了的事务。
就连城西帮会的老大也不再担心:“难怪刚才我看见他会觉得这么别扭!这么难受!怎么会闯进来这么一位?!明天我非把相关的‘负责人’找来‘敲打敲打’!还有,我真不想便宜了这小子!但是,大局为重!今晚还有许多重要的事务要完成!!”
可就在这时,这位不速之客提出了异议:“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你叫人把银子拿来就行了!”
众人觉得更有意思了:他是脑子没坏透?还是性格和脾气更不好?
“四当家的”被帮主授权处理此事,自然不能有丝毫差错!他只是做了几个看上去不经意的动作,就已经示意两个在帮中身手不弱的头目来到了对方的身后。此时,站在这个人面前的“四当家的”已与这两人站成一个三角形,占尽上风。
“哈哈哈……!朋友!这里还要开会,我们到外面去谈吧!”“四当家的”说话间已经发出了“动手”的暗示,并同时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擒拿手,想要将此人一举拿下——最好还是不要在这里杀人。
这位“四当家的”并没有大意!虽然他认为:这小子的脑子肯定有毛病!但这小子既然能避过这座赌场中常设的明岗暗哨和议事大厅周围的机关陷阱,那也绝不是等闲之辈!所以,他除了找了两个可靠的帮手之外,一上来就打醒十二分精神,全力以赴!!
但是,他只听到四个字——“你没诚意!!”
一片红光暴现后,“嘭”、“嘭”、“嘭”三声闷响,“四当家的”和那二人几乎同时仰面倒地!!
静!!又是一阵静寂!!
打破这静寂的,还是那个“要债的”:“算你们走运:我今天心情好,不想杀人!我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把钱拿来!!”
这座议事大厅中共有七十余人,城西帮会的所有精英骨干全部在内!除了那四位账房先生,其余都是刀口舔血的帮会悍将!那打破静寂的一番话不仅没有使任何问题得到解决,反而成了血战开始的“命令”!!
这些人在任何时候都随身带着趁手的武器,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刀剑出鞘!在一声怒喝之下,双目尽赤的众人一拥而上,要把这个“要债的”碎尸万段!!可正因为如此,使得众人此时情绪极度激动,居然连帮主的号令也未听见!!
“四当家的”等三人倒下的那一瞬间,城西帮会的老大就感觉不对劲:“不对!前面的想法全错了!这小子不是疯子!他是有备而来!一定要冷静、要小心应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城西帮会的老大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否则他也坐不上今天这个位子,甚至活不到今天!但他此时感到“其中有诈”!而且,那种很“别扭”!很“难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的感觉在一瞬间更强烈了!所以,他本想喝令属下立刻退守于一处,集众人之力和房屋结构的地利先守住阵脚,以防对方突施辣手!!然后再尽量以谈话拖延时间,并秘密发出信号召集帮众增援!如有必要,十万两银子算什么?!能与在此地的众多本帮的精英骨干相比吗?!给他就是了!!而“四当家的”等三人的仇,等到日后摸清此人的底细,再找机会报也不迟!!
可是,众人已失去理智!竟然蜂拥而上,想立刻就将此人砍成肉酱!连连帮主的号令也未听见!!
许多事情在开始的一瞬间就无法挽回了,除非根本就没有开始。这场惨烈的血战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城西帮会的老大的想法可能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这些人听从了帮主的命令,不知道后果会如何。但是,他们莽撞开战的后果却很清楚——败亡!!
这些人虽然是久经战阵的老江湖,彼此也曾多次并肩作战,有相当的经验和默契。但在这间桌椅、条案、卷宗、账本等家具和杂物遍布的大厅内,数十人一拥而上,反而让自己受到了束缚。而双方差距最大的,竟然是实力!!
这个人虽然说出的话让人觉得可笑!可气!但他的实力却让人觉得可怕!!可怖!!
在城西帮会的老大拼命想喝令自己的属下停止进攻、立刻退后合力防守时,他发现:这不是一场数十人对一个人的“围攻”,而是一个人对数十人的“独杀”!整个议事大厅内,只有他一个人在不停的杀人!!
战况之残忍惨烈,令这位多次出生入死的帮会枭雄也为之惊愕!只是这一瞬间的惊愕,就已接近尾声!当他知道发令无用、只能硬拼时,立刻拔剑在手,想要冲上去助阵,但却发现敌人身法太快,无法有效的追击拦截、救助属下!再一迟疑,一切已经结束!
七十余名城西帮会的精英骨干全部被杀!连那四名丝毫不会武功的账房先生也无法幸免!好狠!!
所有的人都是被从正面一招击杀,无人有还手之力!大厅中遍地鲜血,但杀人者身上却一滴未沾!好强!!
此时,大厅中只剩下城西帮会的老大和这可怕的高手对峙!城西帮会的老大只觉自己犹如在一场噩梦中一般:身边的人转瞬之间都死光了,对手的武功之高为自己生平所仅见!一切已成为一个不可挽回的死局!除了一方倒下,这个死局可还有开解之法?!
“阁下武功高绝,计谋深远,在下佩服!但不知阁下今夜此行的目的究竟为何?!”
“我已经说过了:讨债!要钱!让你们还我利息!!”
“阁下武功高绝,为在下生平所仅见!事已至此,阁下又何必相欺!!??”
“信不信由你!我真的没骗你!”
“那……若是当日我的手下没有借钱给你,或是在借据上写明利息该由阁下还我们呢?”
“我可能就不借了,或是尽早把钱还清!总之不会以此为由来到这里!”
“若是刚才未动手前,我痛痛快快的把十万两银子给你呢?!”
“若是收了钱,我也只好掉头就走——谁让我有言在先呢?!但既然本金没还清,日后我可能还会来收利息!”
“阁下所言可是真话?!”
“我还是那句话:信不信由你!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杀!你自己应该也知道,我若一路杀了你们这里的明岗暗哨,反而更容易进来,而且也免去了很多被人发现的危险!但我抱有‘你可能会给钱’的想法,所以我一个人也没动!但是现在,这里其他的帮众和仆役,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如果我现在给你十万两银子呢?!”
“晚了!既已出手,就不能回头!”
“如果我出更多的钱呢?!”
“没用!我了解你:你是想暂时忍辱负重,日后再找机会报仇!实话告诉你:你查不清我的底细,也威胁不到我!但我不会放过你,因为我不想让你把我当成财迷加笨蛋!另外,你是第一个在我显示武功前,听我把所有的想法都说清楚的人!就冲这一点,我告诉你两件大事:1、其实我并不缺钱!2、你今晚是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