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听过甚至说过一句话：“煮熟了的鸭子飞了！！”

但很少有人听过甚至说过：“烤熟了的鸭子飞了！！”

这决不是偶然，而是有非常科学合理的解释。

……

虽然不是强制规定，但来绿洲中的“金钩蜃楼”的客人几乎人人都戴面具，而这里的工作人员更是必须戴上。

这些色彩斑斓、花样繁多、造型独特、等级分明的面具让你一眼就能分清谁是客人、谁是工作人员，更能看出工作人员的职责和等级。因此，“金钩蜃楼”的面具生意也非常红火。

“金钩蜃楼”的面具制做和销售也是多种多样：既有制做好的成品面具出售，也有半成品面具可以任由客人自己绘制图案，客人也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制做面具的店铺或工匠，按照不同的需要订制想要的面具。

“半熟脸儿”在“金钩蜃楼”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但这并不是因为这个人赌术有多高，也不是因为他的身家特别丰厚。虽然他持有的是金牌，但“金钩蜃楼”中持金牌者虽不多，却也不少。

真正让他在“金钩蜃楼”中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面具。——那张“半熟脸儿”面具，那张本是半成品、后被他自己画上图案完成的面具。

面具的图案可谓是多种多样：有人物脸谱，有神佛妖魔，有飞禽走兽，有花鸟鱼虫，有名胜古迹，有诗词歌赋，有的画上亭台楼阁，有的画成历史典故，有的画得满脸金银闪闪、珠光宝气，还有的画好后是一幅山水画……总之，什么样图案的面具都可能在“金钩蜃楼”中出现。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画不出。

“半熟脸儿”面具的图案很特别：这张面具的图案已经完成，但却只占了面具的一半，另外一半则继续空着，这样就算完成了。面具空着的半边不会再画任何图案，而面具另一半上的图案则是画着一只烤鸭。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烤好的鸭子，都是烤熟了的鸭子。没烤熟的鸭子，绝对不能算是烤好了的鸭子。

如果烤熟了的鸭子还能飞的话，那“全聚德”一天得飞出多少去？！

不用多，只要“全聚德”总店和那么多分店的任意一家每年有一只烤鸭自己飞出去，那您就看吧：“全聚德”总店和分店附近的大街小巷每天都挤满了人，个个都拿着锅碗瓢盆等着接鸭子。即使今年已经有一只烤鸭飞走了或某间店去年已经飞出一只烤鸭了，附近仍然会有许多人锲而不舍的希望出现“再飞出一只烤鸭”的奇迹。

当今世上烤鸭做得最好的当然要属“全聚德”（说书人郑重声明：到此章节截稿和今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说书人绝对没从“全聚德”得到任何好处）。所以，“全聚德”烤好的鸭子自然都是烤熟的鸭子。可既然连“全聚德”都没发生过烤鸭自己飞出去的情况，那就足以证明：烤熟的鸭子是绝对飞不走的。

“半熟脸儿”面具上的烤鸭画得是出神入化，令人馋涎欲滴，谁都能看出这是一只已经烤好的鸭子——自然也是烤熟的鸭子。而这只烤好烤熟的鸭子只占了这张面具的一半，所以这张面具就被称为“半熟脸儿”。

说书人在台上欣然接受鲜花和掌声，台下则有人在窃窃私语：“给各店传话下去：看准了这小子，以后甭管是哪间店，只要他一进来，二话不说，立马给打出去！！”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半熟脸儿”混迹于“金钩蜃楼”已经有三年多了，每次来的日期和待的时间都不确定。他虽然是一名持有金牌的客人，但每次来都没有太惊人的输赢胜负，只是每年勉强保持不降级而已。但最近这三天他突然大显身手，既赢“金钩蜃楼”，也赢来自各地的赌徒，赢来的财物堆积如山，几乎不计其数，令人叹为观止。

黄金两千万斤，白银一亿斤，各类宝石钻石七千余颗，金银珠宝五百箱，古董珍玩三百车，陈年佳酿两千四百坛，名人真迹字画四千余幅，珍珠一千五百二十斛，硬弓三千张，箭矢一百一十万枝，盔甲一千副，战车四千乘，刀枪剑戟等各种兵器足以装配一支万人军队，普通船只及军用蒙冲斗舰八百艘，良种战马三千二百匹，骆驼四千六百峰，牛羊牲畜一万头，鸡鸭鹅禽类六万六千只，新鲜肉类二十万斤，海鲜鱼虾一千船，蔬菜一万五千车，水果一万车，上等稻米五十万石，香油六千桶，胭脂水粉七百箱，香料八千车，茶叶十万封，各类药材五万斤，金丝楠木一千八百方，石狮子五百对，铜狮子五百对，铁狮子五百对，大宅三百座，良田七千二百顷，果林三千五百一十一亩，茶山十二座，买卖店铺一百八十三间，金矿山三座，银矿山一座，铜矿山一座，铁矿山一座，烧锅酒厂十九处，绫罗绸缎五千匹，棉布一万二千匹，各类珍贵毛皮八千五百张，普通牲畜皮革二十万张，已经秘密运到内陆缺盐地区隐藏好的私盐八千石……

这张长长的清单照着念都费劲，只是这前面一部分的价值就已经非常惊人了，稍一不慎就可能遗漏一批非常值钱的物资。还好这些东西只有一小部分被带到了“金钩蜃楼”，其余的绝大部分都还分散在各地，只是抵押出来而已。若是把这些东西都运来的话，恐怕三处绿洲都摆不下。

一大堆赢来的财物堆在绿洲的一处空地上，周围被圈了起来，“金钩蜃楼”的工作人员正在迅速的清点和计算。旁边的地上铺着一条昂贵的波斯地毯，地毯上放着一张摆满各种西域美味佳肴的条案，“半熟脸儿”坐在地毯上放口大嚼条案上的美食。——“金钩蜃楼”的面具制做巧妙，在能掩盖真面目的前提下，不仅不影响戴面具者的视线，面具鼻子以下的部分还能随时摘下或安上，决不影响吃喝，这也是“金钩蜃楼”出产的面具的一大特点。附近有六名“金钩蜃楼”的工作人员在旁边伺候着，其中一个人站在一边等候吩咐，另外五个则都在紧张忙碌的为“半熟脸儿”的条案上更换空盘并再摆上新的菜肴。别看“半熟脸儿”只有一个人，但他胃口很好，吃得也很快，虽然“金钩蜃楼”在离此地约二十步的地方搭起了一间临时厨房供应他的饭菜，但还是把五个负责上菜换盘的工作人员忙得满头大汗。远处一些看热闹的赌客议论纷纷，都对这名以前并不起眼的赌徒和由他一个人掀起的赌坛盛事各抒己见。

“又有三块金牌消失了。”

“‘半熟脸儿’这小子以前不显山不露水的，想不到赌术这么高，赌起来还这么狠！”

“据我观察：没有调包顶替的迹象，就是这小子没错。”

“各位！我们这些人都是今天刚到的，‘半熟脸儿’这是怎么了？”

“我们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他突然变得非常非常厉害，而且玩命地赢，根本不考虑影响和后果。”

“看！这是他刚赢的一局，那些东西只是他赢的一部分，但因为刚才赌得太紧太凶，还没有详细估价，双方看着差不多就开赌了。现在这些东西已经全归他了，‘金钩蜃楼’的人正在进一步详细清点和估价。另外，在‘金钩蜃楼’的托管仓库中还存有许多属于他的东西。”

“好家伙！虽然‘金钩蜃楼’常有以实物过注的特殊赌局，可像他这样大赢八方财物的情况还真没见过！我们今天一到这里就看见贴在各处的赌赢清单，连兵器战船和私盐都有，他想干什么呀？！”

“这是‘半熟脸儿’向‘金钩蜃楼’提的要求：把他赢取财物的清单详细记录并张榜公布，若再有斩获还要及时更新。对于赌场来说，对外公布某位客人大赢特赢的消息是对自身的一种宣传和炫耀，是一种非常有效的吸引客人的手段。但是，因为‘金钩蜃楼’的顶尖地位和层次，根本用不着这种手段；而且，来这里的客人都非常精明，赢家都不愿意过多炫耀自己这方面的信息，所以这里才一直没有这种情况。不过，既然客人自己提出要这样做，赌场方面也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就这样，‘半熟脸儿’的‘丰功伟绩’便搞得这里人尽皆知。这不，他又赢光了三名持金牌的赌徒，那三个人已经去兑换金牌了，他则在这里等待赌场人员清点完所有财物后再次更新他的‘战绩’。不过，这次倒好像没有私盐和军用物资之类的东西。”

“他真敢赢啊！‘金钩蜃楼’的保护范围只在绿洲之内，他难道不想离开了吗？！而且，只要看看这些赢来的东西，就知道那些输家都不是好惹的人物！虽然来这里消遣的人都不愿意损害自己的形象，但如此巨大数目的物资，恐怕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请问这位兄台：就算‘半熟脸儿’赌技高超，短短三天时间岂能赢那么多钱和财物？！就算他能不吃不喝的连续赌上三天三夜，这么多的金银钱财和不同种类且数目庞大的物资绝非少数几个人的赌本，他是怎么赢来的？！”

“这还不简单？老弟你既然也是来‘金钩蜃楼’找乐子的客人，对赌桌上的一些事情应该也心知肚明：不管是小赌还是豪赌，都是越赌越大；不管是输家还是赢家，都是越赌下注越凶！尤其到了最后关头，越赌越快，百万家财顷刻间便易手他人！‘半熟脸儿’根本就不连续豪赌，他非常会享受生活：一天五顿正餐，顿顿都是珍馐美味，加餐、夜宵和茶点另计，也都是大量极品美食。——这些你也应该知道，若不是喜好美食且胃口极大，他的面具上也不会画一只烤鸭。该休息的时候休息，该睡觉的时候睡觉，每天午、晚两觉雷打不动，若不睡舒服了，给座金山都不起来。可一旦赌起来，立刻就会进入白热化阶段。这不仅是因为他赌技高超，也因为他那张嘴——这几天才发现：他那张嘴要多损有多损，要多缺德有多缺德！你也许能保持冷静跟他赌，但下注却越来越大。而且，他一赢就洋洋得意，还不把其他赌徒放在眼里，说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若不是他的嘴脸被面具遮住，恐怕真要当场气死几个。正因为如此，找他赌的人越来越多，他同时面对的对手也越来越多。正因为如此，他单方面大幅度提高与他对阵者的赌注底限，若不答应，他便趾高气扬地拒绝对方的挑战，还说出一大堆恶心人的话。但由于等着要找他挑战的人太多，所以，他以其中一些人‘赌本太少不够资格’为由拒绝他们也变得合情合理。由于这理由实在太令人难以忍受，所以许多赌徒就算临时拼凑也要凑够赌本跟他一决高下。因此，找他挑战的人越来越多，在一场赌局里跟他同时交手对阵的赌徒也越来越多，过注的赌本也越来越大，但却只是成就了‘半熟脸儿’更加快速地攫取财富和物资！”

“但是，真的有那么多物资过注吗？！看着这些稀缺物品的数字就觉得吓人！！”

“这时就体现出了‘金钩蜃楼’的强大：有人名下有三处宅子，他以房产过注，输了一处宅子以后想翻本，再下注三处宅子，输了以后再下注六处宅子，都输了以后，肯定没有那么多房子付账给‘半熟脸儿’。但是，只要他有足够的钱或田地货物之类的物资转给‘金钩蜃楼’，‘金钩蜃楼’自会有足够的房产支付给‘半熟脸儿’。以此类推，只要有价值相当的金银或财物冲抵，不管什么样的稀缺物资或违禁物品，‘金钩蜃楼’都能拿得出来！！当然，‘金钩蜃楼’虽然不会刻意追查客人的真实身份，但多少也对这类赌徒有所了解。如果身家不够多，底子不够厚，‘金钩蜃楼’从一开始就不会允许他们进行这种特殊赌局；当输得没有任何东西付账时，‘金钩蜃楼’亦会拒绝继续为他们提供那种特制的抵押筹码，赌局自然中止，输光者立被淘汰出局，以防有人输红了眼妄想靠‘空手套白狼’翻本。”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金钩蜃楼’岂不是对所有客人的真实身份都了如指掌？！那你我大家岂不是都很危险！！”

“全部都知道不太可能，但七八成应该少不了。不过，这么多年来，不管钱财的来路正不正，也不管做过什么事，还没有一名客人因为在‘金钩蜃楼’豪赌而招灾惹祸的。由此可知：‘金钩蜃楼’是真正不过问外面事务的‘安全地带’，是所有赌徒和有钱人真正的‘销金窟’。”

“不错！这就是‘金钩蜃楼’！大家都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还不是都安全得很？！而且，不要总是杞人忧天，也许你正是‘金钩蜃楼’尚未掌握真实身份的人员之一，自乱阵脚只会减少来这里消遣游玩的乐趣！另外，嘿嘿！还用得着费那么大劲明察暗访的调查身份？！你只要看看‘半熟脸儿’赌赢的清单，就知道已经都有什么人折在他手里了！！”

众人正七嘴八舌的议论时，工作人员已经把那些现场的财物清点完毕，由一个看面具就知道是个管事的头目的人恭恭敬敬的把清单呈到了眼下最万众瞩目的“半熟脸儿”面前：“这张是这批财物的清单和估价，这张是暂时不在此处的田产和物资的清单和估价，这张是您此次赢得的所有金银和财物的清单，楼中的那一成已经抽走并有详细记载。请您过目。”

“半熟脸儿”的两只油手仍在不停的去抓条案上的美食，当他刚把一大盘手抓羊肉咽下去，趁着一条喷香的烤羊腿和一块香甜的奶酪还没来得及塞进嘴里的空隙扫了一眼清单后说道：“老规矩：财物全部托管入库，现钱全部换成银票给我送过来，立刻更新我的‘战果清单’。”

“半熟脸儿”说完这句话后，继续以惊人的速度让美味佳肴顺喉而下，而那名工作人员则恭敬有礼地领命离去，负责上菜的工作人员则继续忙碌，好像没什么事情发生过一样，但“半熟脸儿”那种理所当然的傲慢和赌赢后洋洋得意的狂妄立刻使远处的众多围观者一阵心头火起。但是，这些赌场上的老手很快又冷静下来，继续七嘴八舌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么大的输赢，‘金钩蜃楼’光是每局抽一成就得抽走多少？！”

“就是！！除了能立刻兑换成银票的现钱，‘半熟脸儿’还把赢来的财物都托管起来。这虽然是在这里最安全的保管财物的方法，保管的费用也不高，但保管的费用也是视保管财物的价值多少而会有所提高，算起来也是一大笔钱呀！！”

“据我所知：等到清单更新以后，‘半熟脸儿’就会把大部分托管的财物折价换成银票。虽然像他这样大宗的交易不收手续费，但折价时也是按赌场的规矩计算财物的价格，比一般市价价钱要低一些——这么一算，‘金钩蜃楼’又有大笔收入进账！！”

“废话！！哪儿的赌场不抽哇？！”

“数量如此巨大的财物自己看管携带多不方便？！‘金钩蜃楼’有这项服务使大家都能非常轻松地娱乐消遣，收些委托保管的费用也是应该的。”

“说得对。像‘半熟脸儿’这种大批托管财物的情况非常少见，所以才会显得托管费用很高。但反过来想一想：那些财物价值不菲，能由‘金钩蜃楼’保管是最放心的，就算被盗被抢也不用担心，‘金钩蜃楼’会想方设法寻回财物并赔偿你的损失。”

“不要以为‘金钩蜃楼’能折价回收如此海量的物资是简简单单占了个大便宜，‘半熟脸儿’可不是省油的灯！每次赌局结束后，‘半熟脸儿’都会要求把账结清：不管是现钱还是抵押物品都要照单全收，这样才能不断地刷新他的‘战果’，并令其多姿多彩。至于把绝大部分抵押物品折价换成银票则是以后的事。真金白银和银票自然好办，在值钱的财物方面，带到此地的东西还好说，输家肯定是当场便有实物结账；但如果是不在此处的抵押品，那其中的变数可就大了。”

“不错！一旦输红了眼，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就拿刚才说的以宅子过注的情况为例：输家拿出与房产相等值的金银和货物容易，但‘金钩蜃楼’可是要拿出真真正正的房契才能让‘半熟脸儿’满意！你们这些刚来的可能不知道：这几天‘金钩蜃楼’为输家周转支付给‘半熟脸儿’的房契和地契摞起来比一个大活人都高，覆盖的面积以千里计！虽然后来‘半熟脸儿’把这些田产地契都又折价跟‘金钩蜃楼’换成了银票，但当时那些房契和地契代表的土地田产可都是真的，一般的赌场哪能随手就拿出那么多的土地和房产？！”

“是啊！不仅房产和地契如此，那些珍贵稀有的财物和违禁品亦是如此，更有金银矿山等几乎不可能到手的东西过注！更可怕的是，‘金钩蜃楼’当时支付给‘半熟脸儿’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信物和凭证，而且是赌局一结束便可立刻兑现——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一般的赌场根本不可能经营得起这么大的实物收入和支出，也拿不出那么多有效的银票，更不可能有实力做这种买卖！你可以再仔细看看那贴得到处都是的清单：‘金钩蜃楼’稳坐当今赌坛的第一把交椅，而其后从‘第二’一直到‘第十’的赌场联起手来恐怕都无法收下这么多的财物并付给‘半熟脸儿’足够的银票！”

“其实，我一直认为‘金钩蜃楼’是非常强大神秘的，但还是没想到强大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在众人越说越神秘、越谈越兴奋的时候，“半熟脸儿”仍在旁若无人的大吃大喝。而在人群中，两个分别带着“丑牛”面具和“寅虎”面具的人在聆听众人谈话和躲在人群中隔远观察“半熟脸儿”的同时，两个人也正在以独门秘法悄悄交谈。

“如何？”

“没错！就是他！”

“好，看来咱们对‘半熟脸儿’的真实性已经取得了共识。接下来要确定的，就是他为何有如此高的赌术和他此举的目的。”

“若论赌术，咱们哥儿俩绑在一块儿上也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虽然这几天大赢特赢，但一直都没有出全力，实力可谓深不可测！不知是因为他自命不凡认为‘不需要’，还是刻意隐藏真正实力有所图谋呢？！”

“总之，我觉得他不可能是‘血剑翻天’。”

“你因何有这么大的把握？”

“江湖上人人皆知：‘血剑翻天’曾为了清洗赌场而故意在赌场中输钱，然后再假装被愚弄般跟赌场借高利贷。事后，他露出本来的狰狞面目：反过来向赌场苛索高额利息，若是不给，就立刻大开杀戒，杀得鸡犬不留！如果他真有那么高的赌术的话，直接把整座赌场赢过来都没问题，何必费那么多事？”

“的确！真正的高深赌术绝非三年五载便可掌握的，而‘血剑翻天’以前并无高超赌术在身，应该不会跟‘半熟脸儿’是同一个人。不过，我却还是觉得……”

“不错。若是‘血剑翻天’有这么高超的赌术，他肯定会做这样的事，而眼下‘半熟脸儿’的那副讨人嫌、惹人厌的德性确实跟传说中‘血剑翻天’在某些场合下的情景也不谋而合！不过，他们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这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山大了，什么兽都有。人多了，什么人都有！！”

“还是说眼前吧：这几天有许多人输得去兑换金牌，不久便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单从‘半熟脸儿’那张清单上的‘辉煌战果’就能大概猜到都有什么人跟他赌过，唔~~~~，能确定其中约四五成人的真实身份。而当这些掌控着大量物资或控制着某一方经济商业命脉的人倾家荡产以后，肯定有许多地方会乱成一团。”

“还有那些黑道枭雄和私自囤积挪用军备物资的笨蛋——如果是自己名下的东西还好办，若是私自挪用借用来赌的话……纸里可是包不住火的呀！”

“不过，现在‘金钩蜃楼’恐怕已经回收了不少的金牌、银牌和铜牌。别的不说，回收的金牌中肯定有不少好货色。等‘半熟脸儿’闹腾完以后，咱们也去看看能不能弄几块号码好的金牌。”

“好啊！只是不知现在都有什么号码的金牌会拍卖，也不知竞争的对手多不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再赢多少局，‘半熟脸儿’的金牌肯定谁都不想要！哈哈哈！”

……

在“金钩蜃楼”中，有钱不算本事，能到这里找乐子的人个个都很有钱，关键是你有没有胆量玩大手笔的豪赌。在这不问客人来历且人人都戴着面具的地方，唯有不同的号牌能把每个人稍作区分，而最高级别的金牌自然是身份地位最好的象征。

在变化莫测的赌桌上，不管是多么高明的赌徒都不敢忽视“运气”，自然会想讨个吉利。古往今来，数字都是许多国家和民族显示运道的重要工具。每一块号牌上都会有一个相应的数字，而刻有所谓吉利数字的号牌自然令赌徒们为之趋之若鹜。其中最为珍贵也最为难得的，当然是刻有吉利数字的纯金号牌。

“金钩蜃楼”经营数十年，各种材料的号牌都有兑换回收的记录，但处理方式却稍有不同。银、铜、铁制做的号牌回收兑换率较高，但回收后又都会因需要而再次按数字顺序发出，如果按顺序发到客人不满意的号码，客人可以按材料不同付数额不同的一笔钱，以此得到改为领取下一个号码的号牌的权力——尤其在号牌升级时，这种情况经常发生。但是，这种升级时付钱改号码的事情只允许出现一次，如果客人还不满意，那就只能放弃这次升级号牌的机会，把号牌回收兑换，然后重新领取一块铁牌再慢慢升级。不过，这种情况出现的几率很小。几乎每一名来到“金钩蜃楼”的客人都希望自己能持有一块金牌，正因为有这种自信、实力和目标，所以绝大多数人都对等级较低的号牌的号码并不放在心上，金牌的号码才是他们所关心的。但是，获得一块刻有吉利号码的金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客人的银牌升级为金牌时，“金钩蜃楼”会按以往发放金牌的数字顺序发放一块崭新的金牌。如果客人对这块金牌不满意，那也没办法，金牌没有付钱换号的规矩。如果客人坚持不要，那就只能给客人兑换回收后，让客人再领一块铁牌去慢慢升级。因此，虽然有些客人对自己金牌的号码不满意，但只要不是太难以接受，最终都会勉为其难地默认这个事实。不过，当某些倒霉的客人输得不得不兑换自己的金牌时，想得到刻有吉利号码金牌的人就有机会如愿以偿了。凡是兑换回收的金牌，“金钩蜃楼”都有明确规定：兑换回收的金牌会在十天至十五天之内公开拍卖，底价均为白银一万两，有兴趣者可在缴纳一定费用后入场参加竞拍。如果兑换回收的金牌因为数字不好而无人问津，一个月后便会以白银一万两的价格直接出售。若三个月后还是无人购买，这块金牌便会由“金钩蜃楼”内部进行封存，再也不会拿出来使用流通。——唯有已经至少持有一块金牌者才有资格参加拍卖或购买兑换回收的金牌。如此一来，兑换回收的金牌中那些数字吉利的很快就会被人高价夺标，差一些的也可能会被人买走，而那些被认为“数字非常不吉利”的金牌则最终会永远由“金钩蜃楼”回收封存。“金钩蜃楼”虽然会严格按照规矩确定客人持有号牌的等级，但却不限制每一位客人持有号牌的数量。每一块号牌保持不降级或升级的输赢数额都会单独计算，所以只要客人“养”得起，同时持有一百块金牌也没关系。而且，对于来“金钩蜃楼”的赌徒来说，按公开规则竞争得到的金牌才有意义、才威风、才有成就感，若是私下交易得到的金牌，数字再吉利也没有意义，顶多当一件只有自己知道的收藏品。因此，金牌从来没有私下交易的情况发生。

顺便一提：“半熟脸儿”持有的金牌号码是“肆肆肆”。

……

正当“半熟脸儿”大块吃肉的时候，突然有一行四人分开人群，来者不善地走到距“半熟脸儿”仅十步的地方站定。虽然这四个人都戴着面具且一言不发，但周围的众人都能感到他们身上那如同狂喷而出的怒火。而且，这四个人虽然穿着沙漠中常见的防风沙的衣服，全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的，但从他们的身形步伐就可以看出：这四个人都是身手矫健的强者高手，周身更散发着久经沙场、杀人无数才会有的血腥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