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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妖精不一般!
这是我见到他时的第一感觉。
我是在山林里碰到他的。
小镇四面都是山,山的后面还是山,苍茫绿野地一大片,但那是外围的山峦,小镇四周的山上的树已经没剩多少了,小镇里的人流行土葬,不像外面,虽然镇政府成天喊着支持火葬,可千百年的传统已经在小镇上的人们心里深深地扎了根。
这没什么,几百年乃至几千前前这里的人就是这样用泥土来安葬各自不同的祖先,无论他生前是富贵王后还是匹夫草民,也不管他生前是叱诧风云还是庸碌无为到头到也终都要成为一掬黄土用自己的血肉培植大地上的草木,只是时间长了,你占一块我占一方,原本松翠的山林就要逐渐把自己的林地拱手让给不断来迟的晚辈们,山林是如此,生活在山林中的精怪们也是如此。
应该说小镇周围生活着的各种精怪都是比较祥和的,这也是我的幸运否则如果有哪个修为深厚的精怪存心到小镇里闹事,凭我的力量根本不够秤,这同样也是我最窝囊的地方,所以每每想到这一点就匆匆避过思考些别的有趣的事,比如现在这样,我就在想着我的牛眼泪到底该涂在谁的眼睛上?大查?大军?老仇?。。。。还是所有笑骂鬼神的凡夫俗子?眼看着这些鄙俗的血肉一代不如一代虔诚恭敬,我想我将要做的举动应该会得到满天神佛和地狱诸魔默许与赞同吧?呜。。。等一下找鬼差押解老冯的时候顺便跟他们说说我的计划保准他们也会拍案叫绝!
没成想就在我为自己即将实施的“暴行”而心潮澎湃时,恍惚间竟见前方密林深处闪现一片黑雾!
黑雾在寻常人看来也不过就是山雾隐带黑气,如果你去过山上你会知道山林间茂密之处会经常升腾出缕缕山雾,看似有点仙境的感觉,自然不会看出什么蹊跷,但在修道之人或我等看来,如果雾中杂有黑气则说明此雾断非寻常山雾,必是山间有道行的精怪幻化而成的。这是一种气息,也是一种警告,就像野兽划地向其他生物表示那是它的地盘一样。只有当灵异之人或鬼神精灵接近这个地盘时,精怪才会发出黑雾向你表明你正在进入它的“领地”,看到这,我几乎打了个冷战,神鬼妖魔一向各有疆域,精怪与我如井水与河水一样互不相犯,以前在山林畅游时也是不是遇见几个修行的妖精,彼此大都在热烈友好的气氛下点头而过,各不相扰,不过这个精怪现在明知我正过来还发出黑雾来警告,虽属正常示警,但我心里还是怪怪的,因为我感觉此妖极不像寻常的山精水怪那样而是透出一股子杀气!
当下开始戒备,果然就在我与黑雾接近不到几十米远的时候,黑雾中显出一道盘曲翻滚的形状!黑雾包裹着这条“东西”不断融合,我倏地停下不敢再上前去,要死了!我想,悔不该大白天地也往山上跑身边也不带个阴兵,鬼差现在八成还在树洞里睡得正香!就是想救我也是有心无力。只见那团黑雾越发浓密但越来越集中在那条翻滚爬行的物体上不断收缩,终于在我想要拔足回撤时显化成了一个人形。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那人形警惕地问我。
既然已经发话了,我也不好不说,好歹我也是一方土地,没道理说见着妖怪就跑吧?当下兀自镇定了些,强发声洪音:“我乃当方土地刘公,因事前往寻觅押魂鬼差,不想误入仙友宝境还望海涵。”“这条路封了,你且下去吧。”不料对方一点也不买我的帐听我自报家门还这样驱逐?!“封了?谁封的?”我一下也装不了什么为神的涵养了,其实我本来也就没什么涵养,做人如此做神也如此。“我!”那妖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眉清目秀但略带邪气的男子不屑地冲我道,“敢问仙友大名?”我问着还想等我把这家伙名字记下来以后慢慢找他算帐,敢封我的路?我收拾不了你还有城隍实在不行拿几头猪羊去找太岁煞神他们过来揍你!“我自幼修行以吾种族为名称火龙,别号赤炼神君!”我听了咂咂嘴,乖乖!名头满响的!一条小蛇还叫啥龙?还什么“赤炼神君”?!现在这人都不要脸了怎么连妖也学坏了?我看现在卖唱的人都叫啥“天王”“玉女”或者喜欢骂人的叫“专家”“学者”,要不就是啥“著名的。。。谁谁谁”,这风不好,鬼神妖怪也跟着学起来了,死鬼晃荡个把年就敢说自己是啥“大仙”,长个翅膀能飞的就愣说自己是“天君”,前些日子还见一猪精模仿偶像叫什么“天蓬”的走路都横着走结果还不是酒后乱逛露了原形让人当一般山猪给宰了。想起来就好笑,我勉强憋住笑竭力忍着不想让他太难堪,“不知上仙因何故将山路封住不许人前行?还请指教一二。”“没什么,我正在祭奠一位故友。”说这话时他丝毫没理会我的样子扭头向身旁留恋地看着,我随他视线望去他旁边果然有一处土包。
封路就是为了拜坟?你以为你是谁啊?就算是天仙真神来了这理也说不通,妖怪就是妖怪,永远都是肆意妄为的!这话我当然没说出来,不管是谁,上坟的时候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尤其是这个看来很不好惹的妖怪。“上仙啊小神确有要事能否通融则个?”看他那嚣张的样子我的犟脾气也上来了,不过不会硬碰硬的跟他对上,而是使出我对上司或强手惯用的软招,俗话说的好“恶拳不打笑脸人”你得承认很多时候以柔克刚还是可行的,“不行!天大的事情你都等我祭奠完了再说,好了,你可以走了。”他说话就不再看我,专心致志地凝视着那堆土包。
岂有此理!这下所谓佛也有火!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的要开个染坊了?!我知道妖怪这样的东西不管你是动物成精还是草木成精都不过也是借了个山水天地的灵气。惹火了我把这山都给烧了叫你滚到镇上来给我打工!这也不是不可能,或许不用我动手你小子也挺不了几天了,上个月还听镇长说东洋的外商要把连近小镇的几座山像“包”女人一样也包下来用山上的树做成筷子运回扶桑岛上去呢!“你怎么还不走?别打扰我让我独自待一会儿。”他看我还站在那里想着什么心思很不耐烦地说。“哦~~啊?好好!那小神就不妨碍上仙凭吊古人了,小神告辞!”我恭敬地冲他拱拱手满脸堆着可亲的笑容下去了。
回到庙里我立刻就把脸给换了过来,我敢说我现在的样子比钟馗还可怕。我叫鬼判把关着的老冯提了出来狠一顿暴揍理由当然也是“扰乱治安”的罪过,过了一个时辰揍完他总算心里平静了点就开始筹算着找朋友去教训教训那个拽得跟什么似的蛇妖,等着吧!抓到你先把你蛇胆给挤出来!现在找鬼差是指望不上了,于是我吸了口香去小镇下面的村子找帮手。
我没费多大劲就从一座荒坟里找到了饿得跟干鱼一样的方相,“这年月真不好!”他一看我就开始唠叨了!恩是啊!我依旧恭维地说,虽然饿成这样可神位还是比我高,“这年景也是,人死的少了,死的也多是穷人,往年有钱人死了那山珍海味的!我们吃都吃不完,现在死的那些穷人能入土就不错了,还还像往常日子摆那些个供品啊!以前人死了都得让我开道挡煞,如今的人死了都把那些老规矩改地多了,你别笑!你要是我你也得成这样!”他看着幸灾乐祸的我说道。哈!一看他这样我也有个谱了,所以没废什么代价就说动了他去对付那条蛇。不贵,两头羊一口猪他就乐得跟什么似的。唉!想想方相当年那个威风!天帝命他可以血食天下丧葬,虽然实质上就是让他自生自灭,但过去人的讲究还是把他供养地白白胖胖的,他风光的时候我还在人间受罪呢!不过风水轮流转,如今不比昔日了,这么个威风的俗神竟也沦落地跟下岗差不多的待遇,不!比下岗还糟糕,他属于那种在岗却没工钱的,嘿!不过他现在这样对我也是好事,以前请他来比请佛祖都难,来吃个饭好象我八辈子烧的香一样,现在如何?还不得为了口吃的当我的打手?!
“那妖孽在哪呢?”路上他兴冲冲地问我,抓个把妖怪对他不是什么问题,看他那认真劲我真感到有意思,这个年头有意思的事太多了,像现在的人和鬼妖连我这个神过的日子都很有意思。看来权势真的很重要,别管我是什么东西,只要我混得比你好你照样要听我的。连找帮手打架都可以这样有“意思”。
跟他指明了那山那路那妖方相很敬业地要拉我一块去,“哎!我在这里等你吧,”我急忙跟他说,不是我怕那蛇妖而是我清楚方相的威力,这玩意发作起来方圆几里算是完了,拳脚无眼,反正看那妖精死了爹似的样子估计这会儿还在上面感慨,“你留在这里干什么?跟我一起上去啊,也好见识一下本尊的神力!”他得意地说,仿佛那蛇妖死定了。“不不不!我留在这里给神公准备吃的啊!看神公的样子也很有些日子没享用些好的了。”我干笑两声,“好啊!那你就在这里等我把那厮的尸首带回来吧!”他一听我要准备吃的就不勉强我了,正要磨拳上山我转念一想又叫住他。“神公啊!我看教训他几下可以最后、好把他带回来让小神自己来收拾。”“为什么?直接打死那妖孽不是更好?”他不解地问,“恩。。。。上天有好生之德嘛!再说把这妖孽扎回来问问他以前有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若是有就归神公把他交给巡天夜叉那时候神公岂不是更风光?”“说得也是!到底是吃公门饭的见识就是不一样!”他高兴地说:“闲了这么久抓个妖怪给天庭也好让他们瞧瞧重新估计一下我的地位!爷爷的!老子吃丧葬吃了几百年也该换换地方了!”说完他就急不可待地跑上山去了。我等他走得远了才真笑了出来,我想留着妖精的命可真的不是为了什么“好生”,我又不是佛陀,想来那家伙虽不是方相的对手但肯定比我强些,如果可以的话日后留在身边做个跟班也未尝不可。想想看,一个土地身边跟着个蛇妖跟班那也够威风啊!那样的话看那些鬼怪还敢放肆吗?
我还没盘算完呢山上就轰隆一声巨响!方相脾气真大都快赶上太岁了!肯定是两个一见面话不投机就干起来了,说不定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开揍了!我真是舒坦!像方相这样的邪神我自然不敢“请”他来当我的跟班,没见连天庭都打发他下界了吗!再说这家伙死要面子的,我说请他除妖带吃饭他才过来。真要说让他以后当我的下手他还不得打死我?!
说到打死。。。。我真担心那蛇妖的性命,可别一时图个痛快真把他给抹了!
话说着,猪羊也煮好了,就在我与众阴兵左等右等还盯着肥美的食物口水直流快忍不住要扑过去自己先吃的时候,方相真的拎着一条半死不活的黑蛇“撞”了进来!“爷爷的!这玩意怪有本事的废了我不少功夫!”他一面说着一面把那蛇扔在地上。“那是!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敌神公的法力呀!”我心里乐开了花,瞧这小子还能嚣张吗?“呦!都做好啦!”他注意到早已摆在供桌上的猪羊口水都下来了,不等我再说客套话就扒在桌上狂啃起来!惹得我手下的阴兵聚在他周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吃,希望他“百忙”之中能施舍点残碎随骨什么的。“不错。。。。真香!好久没吃上这么好的肉了!”他根本不看它们,啃着嘴还不闲着,我打赌要不是实在不够格,我的那些阴兵早就冲上去给他一顿老拳把他哄下来了。
但是我现在只得意地看着那条努力想变化人形却每次都吃痛呻吟的“神君”,我好象记得几个时辰前这位“神君”还在我面前装深沉来着。
“怎么样啊神君?”我嬉笑地看着盘曲扭动的蛇,“还疼吗?”我颇“关心”地问。“哼。。。。。”他咬着牙没理我,还在试图变出人形,终于渐渐有了点人的轮廓。“喂!说话啊!是不是被本尊打成哑巴了!”方相一脚踩在蛇妖的背上----他吃完了,吃得也忒快了点!好歹他还留下些渣滓让阴兵们也扑上去大快朵颐了一番。“废话做甚?要杀便杀!我懒得跟你们这些败类罗嗦!”蛇妖瞪着我们道。“呵!够硬实的啊!好,那本尊干脆就成全了你!”方相眯着眼看了他半天从牙缝中迸出几个字正要一掌打下去灭了他的元神,“神公且慢!”我急道,“干什么?”他回头问我,“神公忘了我说的了吗?先问问此妖的来历底细再论不迟。”“嗨!还问个什么劲啊!杀了倒痛快!”他不屑说道,“神公。。。。”我笑模笑样地看着他,此时无声胜有声了,他沉默,所谓吃人嘴软,吃了我的东西他再横现在也不敢发火----谁说以后我还会不会再让他来一顿饱的?所以他也没什么脾气了由得我做主。我自我感觉真太好了,好得都像回到了生前放粮赈灾时的样子。不论对方相还是对蛇妖,此刻我就是他们的主宰了。
。。。。。。
“你说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火龙问我,我的头都快晕了,自从收服他做我的跟班之后,我们时常一起出去逛街,他虽然很不喜欢像我一样流连在人类居住的地方,不过既然服从了我,何况还有方相的“胁迫”,暂时还想不到去哪里安身的他不得已还是要遵从我的意志,开始我也着实威风了几日,可时间长了,我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娘娘腔,老是在我津津有味地欣赏人类百态时若有所思地忽然来这么一句,但是话说回来了,像他这样看上去孤傲的妖怪(虽然那天被方相打得连他妈都认不出他了)问我这样的问题我还是很表示惊讶的,我觉得他有种说不出的傲气,不像我,整天吊儿郎当地像个无业游民,这样一个妖怪直觉上是不会问这种类似纯情少男的愚蠢的话的。“爱一个人?。。。。你爱上人啦?!好啊好啊!!跟我说是谁我把她的魂勾到庙里让你享用怎么样?”我放荡地反问他,他问我多少次我就这样回答他多少次,每次他都鄙视而遗憾地不再理我,我很希望他不会再问我这样无聊的问题,可过一段时间他又会不经意地脱口而出,我想他以前一定是经历过什么感情上的波折不然的话或许就是----那天方相真的把他脑袋打坏了。
不是我不想回答他,我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爱一个人?什么感觉?我从来就没爱上过什么人。活着的时候是这样,死的时候也是这样。那时节里我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有在洞房花烛之夜才可以看到终身依附的人是什么样的东西。爱?这个字眼那时说出来等同于“淫秽”,就算在青楼里我也只对莺莺燕燕说“喜欢”之类的,那还是对她们,若真的在外面见到个可以让你砰然心动的主儿不用废话还是得上门提亲的,那也要看人家父母的意思,可在下声名狼籍了一生所以最终只如“云中鹤”不比“段公子”,尽管我曾经真的希望找到属于我自己的“王语嫣”。因此,爱这个字让我诠释纯属奢望。“你又发什么花痴啊?”被他搞得我勾起伤心往事我很恼火,冲他一骂,他看我恍惚的样子叹了口气,“算了,看你也不会懂的。”我最讨厌他一副拽像,“你懂?你不就会冲个坟包发呆吗?”孰料刚说出口心道不好,他果然像被针刺了一样狠狠地盯着我,如同第一次看到我的样子,眼神都可以杀的我灰飞烟灭了!“哦!!!失礼!我。。。我不是那意思啊!就是说你老这样问我都不明白的啊!。。。。哎?对了!我还没问你那天祭奠的是你那位故友啊?”我赶忙把话题转移开,这也是我的本事。“说说嘛,那次在庙里你都没告诉我啊!”见他没反应我慌了,不是我谦虚我真的是打不过他啊!“。。。。。。那是我不想说。”谢天谢地!他眼睛恢复正常了!又是那个死样子,不过这样对我还是很安全的,“说嘛!我们都是朋友了,你看我把我以前的那些风流韵事都跟你讲了你也不透漏些太不够意思了吧?!”我跟他乱说,反正他说不说的也无所谓,消磨时间而已,我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这里,不想----“我告诉你,那天你来的时候我在祭奠一个朋友,好朋友。”“是吗?。。。”我打个哈哈,“男的女的?人还是妖怪?”“女的,狐精。我的朋友。”“哦?”我提起精神了,“你那位朋友怎么。。。是到了寿禄了吗?”“不是!”他恨恨道“是被人杀死的,被人!”不用问了,我知道又有好故事要说了,于是我毅然放弃了偷看“韩家有女初长成”的韩家女儿决定听他“说古”,看他那死相说不定还真能听到一段旷世真“爱”呢!他白了我一眼,好象知道我在想什么。毕竟个了我这么久我的为“神”他很清楚,不过既然话题开了,他还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和林儿认识也有一百来年了,我有一天正在吞嚼一头动物时就觉得身后有东西在观望,回头就看到林儿躲在一棵大树下面瞅着我直咽口水,见我看到她了居然兴高采烈地主动上来打招呼,冲我依咿呀呀地比画,那时候她刚修成人形,还不会说话,不过意思我看懂了,她想找我要点吃的。我比较诧异这个小狐妖的胆子,林儿与我初次相见时很有意思,你知道妖怪嘛我是蛇她是狐,也算一对天敌吧,可林儿不,她对大自然里的一切生灵都是那么友好以及不提防,就跟我以前一个样。
我想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我真的对她。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狐狸没有任何的提防吧,也许我真得孤独久了想找个伙伴,所以我没有反对她吃饱了以后继续跟着我,一蛇一狐两只妖精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开始了在森林中的修炼。
我们偶尔也会像你一样去人类的集市中闲逛,当然,没有你那么厉害,一天到晚几乎就泡在这里,由于林儿只能徒有个人类的外表,我怕她一不小心露出马脚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每回我都是紧跟着她,不可否认,林儿所变化的人类外形在他们看来是十分美丽动人的,我既要看着她,也要看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睛。人,似乎只知道干那事儿。所以我不大爱把她带出来,更多的时候我们都只在林中修炼,可她却好象对人类非常地感兴趣,尤其是人类的生活方式,很多次我都注意到她看着那些忙碌的人流露出羡慕的眼神。这或许正是注成她悲剧的根源吧?
你问我对林儿到底是种怎样的感情?我说不上来,只是在某一天忽然发现我自己竟离不开她了,尽管名义上是我保护着她,为此也让其他妖怪感到很不解,但我为此偷偷地自豪与欢喜过,我希望自己能永远守护着她。啊~~~对的,这种感觉正是她提出要离开我到人间去体验人类生活的时候,你不知道你也不可能知道那时我的震惊与失落。也就在那一刻,我发现我的确是离不开她了。我曾提醒她叫她仔细考虑一下,人类是很狡猾的动物,比妖怪还残忍,以她这个涉世不深的妖怪很难想象她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可她不听,坚持要去过她造就想要过的生活,一向服膺我的林儿这次却固执得很,完全听不进我的忠告,所以我只有跟着她了。我想我真的是爱上她了。
我们一同下的山,一起开始寻找在人间存在的表面理由,林儿观察的很仔细,事实上我怀疑她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狐狸,狐狸就是比其他物种聪明。
我们进了一家戏班子,那是她最爱的选择,老早以前她就盯着舞台上花花绿绿穿着漂亮服饰的女人表现出羡慕了,所幸的是林儿唱得居然也不差,大概她是有这方面的天赋,我就不同了,法力也算高深的我到了这里什么都不会,只好安排我去打杂,幸亏戏班人手确实也不够用,我才能留下来继续我对林儿的照顾。
自从林儿进了戏班,他们的生意好多了,应该说场场爆满,我敢肯定这些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这么优美的音韵。开场时不等台主说那些客套的废话就被急冲冲的人赶了下去,每场都是,人们只要看林儿,不消听她唱得是什么,哪怕她什么都不唱只要看到她就好了,林儿也很大方,该怎么演就怎么演,她很认真,全情投入到一个个她不曾体会过的人生剧本里,专注地演着她都不知是什么的悲欢离合。台底下的那帮俗人全都直勾勾地看着她,看着这个似乎是从天外来的仙女,有好几次,我都能看到他们的口水顺着下巴滴下来。。。。。。我很讨厌他们!可也容不得我选择,班主对我不像对林儿那么好,经常吆喝我干这干那,不容我休息,你想想,要不是为了她,我早就把这些家伙全都给撕碎了。林儿呢?她只演她的,整个人都陷入了称赞与口哨的陷阱中,我想她那时候是不会想到还有我的存在的。这个可恶的傻丫头!但我不计较这些,我只要能在她身边保护她就好了。原本以为她什么时候讨厌了这样的生活就会跟我回去,可惜我没有等到她的回心转意,却等到了那个人的来临
年1月28日周五开始继续以下故事)
你说是不是所有的女人,包括女妖精都喜欢那种华而不实的男人?那天那人和手下的一批帮闲拥进戏院的时候我就看出来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油头粉面的脸上还搽着香,我闻着像是以前女人涂脚的油膏味儿。可她不,估计是眼下看着的多是黝黑土头的泥腿子多了,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个书生(林儿自己跟我说的)把她的心都给“激”了一下,戏都演不好了,一场戏下来词忘地不知怎么唱倒好,连莲花碎步也不晓得怎么挪了。好在台下多是为她人来的,图得也就是看她这个人,至于演得如何倒还真没怎么在意。那少爷也是如此,明显是冲着传说中的林儿来的,我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一会愣神看林儿唱戏,一会示意手下那些杂碎起劲鼓掌叫好,自己却假模假样地装斯文端着杯茶装行家,其实我都瞧见他端茶的手都按不住激动地抖。。。。
你问我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可林儿肯定是有意思的,显然她这个修行好歹上百年的妖精被那个投胎才二十来年的俗血肉胎的杂毛给迷得七昏八素了,打那以后的事情,我想你这样的老手也能知道个大概吧,无非是像什么妖人相爱之类的庸段子,林儿要真是碰着个好人我也还就不说什么了,可问题的关键是那小子是好东西吗?你说呢?
火龙朝我意味深长地问道,不用回答了,他知道,我也清楚,诚然镇派出所指导员家的大公子是什么玩意“地球人都知道”,“不,等一下啊,我听说那小子有段时间给精怪迷住了原来是。。。。”我豁然想起查办老冯时在茶馆听到大查他们的谈话内容里有提过这么一句,“你听我说完吧,”火龙了然地点了点头继续道。
我可以指导林儿法术,可以教导她怎么与人类交往,可以在必要的时候保护她,但我却不能指挥她的心思,任何人或者任何生命的心是谁都无法控制的,林儿是这样,我也是这样,就连那个混蛋也是这样。
后来的事情都是书上演绎的老套路了,我劝林儿小心这个人,我认为他和其他对着林儿流口水的男人没啥两样,可林儿不信,或许是他太能装纯情勒吧?又或许是林儿根本就被他吸引住了,总之我这个“第三者”在那个时候所说所做的一切都那么地令人讨厌与不合时宜。我就像是在其中起着反作用力一样,越阻止她就越反抗,不仅是身体上的,也是心灵上的。她亲口对我说过她受够了我的唠叨与束缚,她不喜欢我。她偏要去追求她的真爱,因为她相信与他相遇应该是前世的缘分。
火龙说到这忽然笑了半天,莫名其妙地那种笑,笑得我很不舒服。“想开点,想开点!”我尴尬地试图安慰他,却又不知用什么样的词语。我想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而我又猜得没错的话他失恋了,要不换个比较含蓄的说法: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
“少来了你!”他笑着指着我的脑袋说,“心领了,不过我早就没什么想不开的了,你说人也好妖也好估计活着都要有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烦心。还好~~~也没烦我多久,事情一切都按照我想的那样发生了。”
凡是这样的故事无非就一种结局,不难猜的。
当然他们主要还是在享受过程,过程总是甜蜜的,结局如何似乎都不关心,除了林儿,起码那小子不会关心。他要的只是一具他从来没玩过的肉体,林儿要的则是心。不过无论如何最终受伤的还是我。
。。。。。。
温存没有多久林儿终于还是发觉她当初所想的一切戏台上的浪漫没有在现实中重演,相反的却是负心汉与痴情女的悲剧,如果她聪明一点及时打住也还不至于有什么,可坏就坏在她太喜欢那个人了,女人嘛,你也应该了解,爱极了或恨极了手段都是可怕的。因为她们太在乎,所以不惜千方百计地留住她们所要的林儿在混蛋几次分开的暗示下依然我行我素地找他,门窗院落自然禁止不了她,可由于她这样做反而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引得人类一阵恐慌,更引来了她的杀身之祸。
我和林儿以及所有混迹在人类中居住生活的妖物之所以能够平静而安全地存在,不受日游神和夜游神的查捕是因为无论我们是好是坏总没有破坏也没有试图去破坏这个人类世界的秩序与安定,但稍有越轨之举,神灵的惩罚将是严厉的,这全看我们自己,可惜林儿爱得太浓陷得也太深竟全然不顾忌了,她竟附身在那混蛋体内想从此与他不再分开?!这样一来你说天地能容得下她吗?很明显,她不是白娘子,那家伙更不可能是许仙,虽然没有法海,可执法者总归是有的,当金甲雷神奉道人的敕令来捉拿林儿时,她还企图辩驳什么,反抗什么,最终也难逃罡雷的神力。。。。。。
我把林儿埋在了我们最喜欢伫足的地方,就是你遇到我的地方,我们还没到人的世界来之前就常在那里观望脚下的小镇,畅想着人类世界里的事情,我让她留在那里可以让她继续看着她为之神往的世界,虽然这个世界带给她的曾经是一种铭心的刻骨之痛,可她毕竟还是经历过了不是吗?
你看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在那里待了七天了,七天,整整七天,七天里我没有离开过,风雨来时我就盘绕在她左右,我不想离开她,那小子呢?他又在哪里?我看他现在不定在什么地方重施他的那一套呢!我自问我才是最爱林儿的,只不过在这场悲剧里没有我的角色才是我最遗憾的,我不知道林儿在死亡的那一刹那有没有想到过我?有没有仔细聆听一下我的感受?也许她现在在九泉之下应该能懂得我对她的心意了吧?虽然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向她表白过,从来也没有。
一月31日周一晚)
他说完了,疲倦地冲我笑笑,“不陪你看风景了,我先回去了。”说完他回身远去。望着他孤单的背影,我想漫长的痛苦从此充斥在他同样漫长的生命里显得更加漫长。林儿,应该就是火龙的“王语嫣”吧?他说的对,我是不会明白的,因为我没有经历过,我也没有那个耐力去试图经历这些,我反而更喜欢现代人的“一夜情”,或者就像别人通过一种叫网络的东西来找个“朋友”上床,做人时是这样,做神时也是这样,虽然我曾经奢望过火龙或林儿这样的感觉,但我不会去和他们犯相同的错误来给自己的心上挖刀,因为我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