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女的,也找男人啊,特别是小姐。”老何说。
“哦?那你看我怎么样啊?”我笑。
“你会按摩吗?”老何和他老婆都乐了。
“我咋不会哩!”我叼根烟:“大姐,以后常来啊!”捏着嗓子逗了一句,把他俩乐翻了。
“不错!不错!”嫂子拍手笑。
“唉!可惜现在破相了啊,只好便宜‘卖’了啊。”我叹。
“恩!帅就帅在这道口子上!”嫂子说。
“哈哈,嫂子,你现在也学会骂人不带脏字了。”我笑她。
说笑了一会,她就坐不住了,说店里有事先走了,我本待要走,却被老何留下喝酒。
那女人也近来了,耍笑着要我给她洗头,大家调笑一会便与她洗了,玩笑在这些风尘女子面前,大可不必拘束。
老何让我晚上留下来,我想,也好,看看他那晚说的怪事可真的有,这里不费笔墨了,只专门在《述异录4》里写出。
“你有女朋友吗?”女人问我。
“有的。”我说。
“和你在一起吗?”她问。
“不,在外地。”我说。
“那两个人离好远啊。”她说:“要不要给你介绍个姐妹?”
“不了,呵呵。”我说:“人家在家给我做鞋垫呢。”
有人说,前世的百次回头,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那爱人之间呢?
起码,她了解我,包容我,关心我,不介意我的过去,不介意我在心里保留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那么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人家不嫌弃我的。说来好笑,我那时还对她说,我根本没拿她当女人看过,她笑。她说鞋垫上要绣牵牛花,我笑说好啊好啊,牵牛嘛,牵我这头“刘”嘛……
家人还以为我是当年在家时的那个孩子,却不知,如果我还那样的话,又如何在北京这样的地方撑了整整一年。
老何说,外人只看你以为活得滋润,细节呢?谁去追究?
三教九流、人情世故、未来发展,家庭希望,折腾得疲了,人道是在外洒脱快活,谁知个中滋味。就像老何,人家说他是大老板,也有人说他赚钱不干净,都他妈站着说话不腰疼。
当晚闹完,我与老何睡在包间里,他累得不行。可又不能睡觉,因为隔三岔五有人进来要找小姐“打炮”,他忙说没有。人家就走了。
我与老何闲谈,说我在北京后就养成习惯,把自己的生活和工作都记录下来。你也在其中。他惊问我怎么写的,我说我一开始就写“老何,是接管了小汤小卖部的人。”他笑。
“是啊,人间百态,都该写出来。”他说:“你要写,也该写写这些小姐们。”他认真地说:“有时候还真不能歧视她们,跟她们打交道下来,人都不错的。”
“恩,我知道。”我点头。
“就像今天中午那个和我在一起的女人,是隔壁舞厅的小姐,有老公有孩子,自己在这做这个,骗老公说自己在超市里上班。她很爱她老公,她老公也爱她,每天一个短信,说你在外面受罪了,真对不起你。别看她人一天到晚疯笑,可不能喝酒,喝了酒就哭啊。哭自己想家,想老公,想孩子……”老何叹气:“这些女的,也知道干这个不好,对外都是假名字。”
有时恨,没来由的恨,只觉得为什么“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有报应,怎么不见报应?
我不信佛,就是因为佛家叫人忍今生苦,享来世福。
谁知道有没有来世?纵然有,万一我做了蟑螂咋办?
而那帮秃驴自己就花着善男信女的香火钱开车泡妞玩女人,还叫人向善?不如扯淡尔。
“老何,”我躺在他旁边说:“赚够了钱就回家吧。”
“呵呵,是啊,慢慢来,急也不行,也不是急的事。”他说。
“昨天晚上,我跟嫂子开玩笑呢。”我看着他:“我问嫂子,你就不担心老何在外面有了钱就花了?嫂子说:不担心。我问:你不担心他不要你?她说:要孩子就行了。我又问:你不担心他有了钱不给你花?她说:给孩子花就行了。”
老何揉着眼睛:“呵呵,不会的。”
“老何,”我看了他一眼,背过身去:“糟糠之妻不可弃。”
“是啊,其实这年头男人在外花一点也没什么,就是别抛妻弃子就行了。”他说。
于是,一夜无话。
各有心事。
倪裳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再叫我“道士”了。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不是“道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