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很黑,左边一条楼道,光线从二楼射下来四四方方一块。
“噔噔噔。”
也许是太静了,踏着木楼梯上去,发出一连串令人心慌的撞击声音。
“滴嗒。”
杜军正在酝酿怎么跟美人对话,忽然一滴水掉在他脸上。
他吓了一跳,以为是中了暗算,赶紧用手摸。
那滴水却是粘糊糊的,很粘手。
“是血!”杜军惊呼。
敖乾却没有管杜军,他已飞扑上楼,人却呆住了。
“发生什么事?”
杜军慌慌张张跑上来,脸上抹了一小片血迹。
他立刻看到了刚才那一滴血的来源。
当然是人血,顺着一个人的胸口流出来,流到楼板上,又顺着木缝渗透,滴了一滴到杜军脸上。
“牡丹你没事吧?”
杜军关心的还是美人。
牡丹两手鲜血,身上的白衣也染红了大片。
但流血不是她,另有其人。
书案后面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人,脸向上仰着,张着口,睁着眼睛,惊讶的表情早已凝固。
这人一头白发,至少七十岁以上,说八九十岁也不为过。
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不是一般的匕首,是一把开有特殊血槽的匕首,否则不会有那么血流出来。
“嘤……”
屋子里忽然荡起一阵哭声,女人的哭声,像一根头发丝飘在空气中。
是牡丹在哭。
但她的表情很平静,完全与哭声无关,只是微微张着嘴,哭声嘴里发出来。
“他是谁?是你杀的吗?究竟怎么回事?”杜军冲着牡丹问。
“嘤……”
牡丹没有理会他,依然面无表情。
哭声越来越飘忽,已经分不清究竟是从牡丹的嘴里发出来,还是从四面八方到处传来的回声。
敖乾毕竟年纪小,平时一副老成的大人模样,这时突然见到惨景,握扇子那只手变得冰凉。
杜军则在江湖上打滚过来的,平日里大大咧咧,一惊一乍,眼下突然遇变,反而冷静下来。
“瞧这死人的样子,说不定就是袁侍郎。我们快走!”他知道再耽误下去,被人发现,只怕说也说不清。
扯着敖乾就要下楼。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光线忽然亮了很多,连窗户也亮了。
“快,围起来。”
“别让刺客跑了!”
“快,快!”
楼外传来一片嘈杂声,火光把楼上楼下的窗户都映亮。
杜军蹬足说:“一定是袁府的人。”
“坏了,坏了!”敖乾被那死人的样子吓乱了心神,显得有些慌。
杜军轻声说:“现在只有她能证明我们的清白。”
他说的是牡丹,心想就算不是她杀的人,起码也能给他们做个人证,说明他们与此事无关。
可是一回头,他脸色大变。
牡丹的身体又开始变得透明,就跟下午在茶楼见到的一样,再一次凭空消失了。
空落落的楼上,除了他们二人,就是书案后面那个死人,仰面朝天,张着嘴,瞪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