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微微斜飞的眼梢,俊挺的鼻梁,温红的唇色,柔和却略带棱角的脸;少女鲛人般灵俏的五官嵌在圆润的鹅蛋脸上,略微异于中原人的俊挺眉骨昭示着她身上流淌着的大漠血液。
――若要描绘玄煌和焕雪,也无非是这样的文字了吧?
天地仿佛变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此时跌坐在深雪中的两人,墨发黑瞳,身上穿着玄色的夜行锦衣,与那冰雪偶人般的少年少女,似乎玄与皓的镜像,相互错愕地对视着。
最后还是骑着雪豹的少女用紫竹包银的短笛轻轻击了一下手掌,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而随后她说的一句话却更令人――莫名其妙。
“我们等到了吗?时光轮回,镜像重合……”
如同轻盈的雪片,没有一丝重量的感觉,银发少年少女下了坐骑,伸手去牵跌坐在雪堆里,那个自己的“镜像”。
动作虽出奇的一致,但焕雪注意到,这对银发少年少女的眼神却没有任何交集,似乎是一种强烈的节制,让他们故意甚至痛苦地忽略对方的存在。
“你们……和我们……为什么……什么是镜像重合啊?”坐在雪豹背上,焕雪有好多疑问,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银发少年少女一直沉默着,直到他们走到两座雪山的交界处,道道冰川纵横纠结,仿佛千年的泪水,将两座一高一矮的雪峰生生隔开。
慕士塔格与乔格里……
“我们可以将你们送回山下,可是,我却不能告诉你们太多……”银发少女开口,发出与焕雪一样的声音,“所谓镜像重合,其实是一次犯规的游戏啊……你们就是我们,可是,你们却又不完全是我们,我们是两道已经写成并无法更改的星轨,而你们或许重走我们的轨迹,如果这样,那一切就不能再挽回了……”少女轻叹道,她望了望身边默然不语的少年,“当初我选择了这个结局,宁愿做两只永远守在一起却再也互不相干的傀儡,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回不去那些原本应该属于我们的地方……但愿你们能做回自己,不要再无谓地牺牲自己……该离开的时候就离开吧,我就是太过执着的失败例子呢……”
“我怎么不是很懂呢……呃……应该叫你女仙吧……您能不能再说得清楚一点……”焕雪被说得有点懵。
“她大概是说,自己的生命要由自己把握,不要被其他的事物所扰吧……”玄煌轻轻地对焕雪说。
“世上有很多事情是可以改变的,也是等着你们改变的,而我选择了固步自封,多么幼稚狭隘的想法啊……你知道人生是什么吗?
“所有的过程,就是一个灵魂来到这个世间,受苦,然后死去。
“但是,由于他的努力,他这一生受过的苦,以后的人都将不必再受……”少女浓黑空洞的瞳望向远方,“就只能和你们说这些了……”
洁白的衣袖轻挥,顿时漫天霰雪将玄煌焕雪包裹起来,玄煌冥冥中听见刚刚寡言的银发少年发出与他一样的声音:
“但愿你不要不知不觉地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啊……”
云纱雾海之中,天风夹带着雪花呜咽,少女幽幽地低语:“下了墓士塔格就意味着忘却……”
――就像忘了梦境里的一切一样……
“一切还能重来吗……”
她从来都是以这样的眼神望着这个少年的,从青丝到银发……
少年空洞的眸子里,闪过了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
绝望,抑或重生……
注1:相传,慕士塔格峰上住着一位冰山公主,她与住在对面的海拔8116米的世界第二高峰乔格里峰上的雪山王子热恋,凶恶的天王知道后很不高兴,就用神棍劈开了这两座相连的山峰,拆散了冰山公主和雪山王子这一对真挚相爱的情人。冰山公主整天思念雪山王子,她的眼泪不停地涌出,最终流成了道道冰川。山上终年积雪不化,冰珠闪烁,如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父,更因为它是冰川形成最早的山峰,所以被人们称做“冰山之父”。若非晴天,它的身影总是隐没于云纱雾海之中,轻易不肯露出“庐山真面目”,给人以老者的深沉神秘感。若在晴空万里之时,放眼望去,白雪皑皑的山峰夹带着伸向雪线下的道道冰川,宛若冰川公主为雪山王子歌舞时飘逸的白裙与长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