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仿佛经历的一场大梦,玄煌和焕雪睁开眼睛,刚要起身,却发现脚下一空――两人正卡在了一棵奇怪的树上,树枝随着两人身体不经意的移动,发出的响声。
“我们怎么从禁地一下子就跑到这种地方来了啊……琉音和青隼呢?……唔……”焕雪不安地向四周探着身子,突然玄煌从身后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小声点,下面有人……”
夜色微凉,一轮冷月高悬,没有一丝星光。远处传来幽咽的狐鸣,断断续续地淹没在茫茫的戈壁大漠中――这里的月色已然没有在中原大地上的柔美怡人,反而多了一份冷艳与肃杀。
树下,一团小小的篝火噼噼啪啪地燃烧着,跳跃的火舌热烈地亲吻着黝黑的炉底,炉内熬着膻鲜的羊汤,一群身穿暗色粗布衣服的油腻汉子正紧紧地围坐在篝火旁。
四匹健硕的白骆驼栖在一旁,背上搭着脏兮兮的粗布袋子,里面不知是什么东西,将袋子胀成有棱有角的形状。
明晃晃的九环弯刀,插进靴子暗袋里的双剑,阴损至极的歃血毒针,还有如灵蛇一般的紫金皮鞭。玄煌和焕雪蹲在树上,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树下那一群异族人,在未确定对方身份之前,他们即使有再多的疑问,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吃饱喝足,一伙人用残汤将篝火熄灭,为首的一个人牵起骆驼,嗓音异常粗哑:“弟兄们,趁天黑多赶些路!”
其余几人点点头,也各自牵起了一头骆驼。
忽然,从其中的一个粗布袋子里滑出了一个奇怪的长柄物件,前端是玄铁打制成的厚实铁片,弯成半个圆弧。它落在绿洲与大漠交接口的沙泥地上,发出“噗”的闷响。
洛阳铲!
玄煌与焕雪的心也随着这一身“噗”而抖了一下,难道他们就是横行在忘川黄泉与光天化日之间的盗墓者?!
无缘无故地从鸾凤双塔被错送到西域大漠,没有带召来行歌的召唤符,面对后面巍峨的墓士塔格和前方无垠的大漠,这些盗墓者也许就是他们逃离这里的唯一希望了!
等那一行人略微走远,玄煌纵身跃下树,向四周望了望,捡起地上被落下的洛阳铲,然后朝树上的焕雪招了招手,“跟上!”
玄色的夜行衣本可以在黑夜里很好地隐藏,可在这被月光照得惨白的沙漠中却反而格外显眼。玄煌与焕雪始终和那些盗墓者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敢太过靠近――毕竟敌友未明。
“看他们的样子,今晚可是有重头戏上演呢!”玄煌压低了嗓音说。
“可恶!弟兄们小心!”前面的盗墓者突然发生了什么骚动,骆驼惊起,撒开四蹄疯狂地调头向回跑。
“杀气!”焕雪一皱眉,手捏浮诀,挺身一跃――只见前方的沙丘突然诡异地扭曲在一起,形成一个漩涡,而这个漩涡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扩张着。
眼看着漩涡即将吞没自己,那四个盗墓者突然一齐纵身一跃,“妈的,今天都怪那死老婆子说咱印堂发黑,竟然在晚上遇上沙魔,老子和它拼了!”
“铮铮铮铮――”各路武器纷纷出鞘,在月光下反射出悲壮的冷光,而转眼间,连月光也消失在沙魔卷起的漫天狂沙中,一瞬间天昏地暗,和着沙中魔物嘶哑的狂吼,卷起的狂沙如一条巨大的舌头,贪婪地舔舐着它嗜血干裂的嘴唇……
在这狂乱的沙舞中,玄煌感觉到自己腰间的掩日正在剑鞘里猛烈地颤动着,丝丝缕缕的金色光芒从缝隙间射出,仿佛即将奋力地喷薄而出!
“铮――”似乎再也受不了剑鞘的禁锢,掩日以极快的速度飞出剑鞘,停在半空中,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玄煌伸手握住剑柄,剑猛然一震,竟把虎口震得发麻!
玄煌暗道:“不好!”可是自己的身体仿佛已经不受控制,“刷刷――”他毫不自觉地向前方挥去两剑,顿时,剑气所致之处,原本乱舞的狂沙仿佛失去了魔咒,颓然一震,然后簌簌落下。
又见惨白的月光!焕雪迅速抽出刺月――如果她的推测没有错的说,在这样强烈的月光下,正是刺月的灵力达到顶峰的时候!
――可是,冰蓝的剑身却只发出黯淡的蓝光,仿佛是在这狂沙中挣扎的自己一样……
金色的光芒肆意地在狂沙间闪动,弹指间,漩涡上空飞舞的沙石已经全部落下!玄煌浮在半空中,一脸诧异地望着手中那把不可思议的剑――刚刚完全是掩日在控制着自己!
终于看清了!
巨大的漩涡中央赫然是一双血红的厉眼和一张长到不可思议的嘴……它终于被激怒了!
沙魔撕心裂肺的怒吼仿佛被灌注了无尽的力量,震得人耳膜生疼,心乱如麻。随着这怒吼,漫天的狂沙又一次重新席卷而来!当黄沙再次模糊视线之时,焕雪与盗墓者同时看见那道金色的光芒以极快的速度坠下,直刺那张可怖的魔脸!
“玄煌!!……”完全不顾及一开口就会吞进去的沙石,焕雪失声喊着,声音疯狂尖利得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