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朵,各表一枝。
再说,蝴蝶夫人与马锋,见孟真使出绝迹江湖已久的峨嵋无形剑,破了白骨磷火与赤精剑,吓得心胆俱裂,两人仗着蝴蝶夫人最后一口飞剑,亡命狂遁而去。
其实,此时的孟真,还未学会失传已久的峨嵋绝学无形剑,他破了二贼的魔法、飞剑,倚仗的是不空神尼赐给他防身的一口仙剑。此剑名曰“承影”,铸于商代,为终南山炼气士云中子炼魔神器。这神物,用五金之精,以三昧真火,锻至无影无形的境界,只有天色黑白交际的一瞬间,才会在墙壁之上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剑影,剑影只存片刻,就随着白昼的来临而消失,直到黄昏,天色渐暗,才又在白昼和黑夜交错的霎那,再次浮现出来。其他时刻,隐于剑匣,出鞘却是一口只有剑柄不见剑身的无形剑器。那峨嵋派绝学无形剑,却是飞剑剑术的一种,练成后不但不见剑光,而且连身形也可依运剑之人的心意隐现。此剑术,曾是峨嵋派鼎盛时期,威震群魔、慑服群邪的镇派神功。多年以来,江湖中只听传闻,却从未有人见过。二者之间的细微差别,平常细心观察也难分别,何况生死顷刻,千钧一发之际,哪有时间细细揣摩,二贼因仙剑神奇,误以为孟真已经炼成了峨嵋无形剑,也就不足为怪了。
蝴蝶夫人,挟着重伤的马锋,一口气逃回皇甫家中,富贵庄园之内。皇甫业,闻听仇人出现,也是心惊胆战,连忙收拾一间静室让两人疗伤。这一战之后,皇甫一家,惶惶不可终日,往日嚣张气焰,一落千丈,三贼,足不出户,躲在府中,生怕露出蛛丝马迹,将仇人引来。如此一来,周围的百姓,倒暂时过起了太平岁月。
时光荏苒,不觉已经过了年余,马锋的伤势渐渐痊愈,不过元气大伤,邪术暂时难以施展,武功也因此大打折扣。好在皇甫家中,有的是银子,派人四外求购珍贵药材,炼成丹药,补精益气,恢复二魔的功力。马锋,每日里,除了疗伤练功之外,便是陪着蝴蝶夫人花天酒地,纵欲淫乐;闲来无事,也投桃报李教授皇甫兄弟武功。
皇甫兄弟,倒是练武的苗子,天份甚高,一点就透,在马锋悉心指教之下,进境颇速,三、四年的功夫,竟将马锋一身的本领,学了十之七八。两兄弟,年龄渐长,少年人天性好动,不愿闷在家中,再有了一身武功,谁也看管不住,时常溜出去惹事生非。皇甫业与蝴蝶夫人初时发现,还加以斥责,好了几日,便又故态复萌,出外寻人,比武斗殴,因二人武功,均是魔教真传,虽非上乘,却也非同小可,寻常乡间武师,如何能是对手?胜了数阵之后,渐渐声名鹊起,远近闻名。
夫妻二人,初时担心,害怕仇人,因此寻上门来。时日一久,见儿子,已然闯出名头,仇家却无动静,料想风头已过,便又蠢蠢欲动,渐渐恢复起旧日的手段来。先前,只他夫妻两人已经闹得鸡犬不宁,如今又添了两只乳虎,无异于雪上加霜,百姓如何受的了,四乡远近,对皇甫一家畏如蛇蝎,恨入骨髓,表面上怒不敢言,暗地里,人人切齿,痛骂皇甫一家为“黄三害”,以泄心头之恨。
俗话说:积恶之家,必有余殃。也是皇甫一家,积恶如山,天怒人怨,恶贯满盈,终于报应临头。
这日,皇甫业又做了一笔坑人的买卖,将村东头王老实的五亩良田,弄到手中。他,兴冲冲的回家,想寻夫人喝上两杯,庆祝庆祝。
老贼,心中得意,一路步履轻盈,哼着小曲,直奔后院,刚进院门,就听见阵阵淫声从卧房中传来。原来二个,见父子三人都不在家,一时无聊,便做起了那般勾当。皇甫业,回来之时,早已是鏖战数合,到了云散雨收,巫山魂断的最要紧时刻。
这绿帽事业,皇甫业,经营已久,早就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他虽恨那个让自己做了无数次绿头王八的马锋,无奈自己除了一肚子坏肠子,手软脚软那话儿也软,无论如何不是鬼影子的对手,若是稍现不满,只怕难逃武大郎的下场,因此除了忍气吞声,将一肚子怨气发泄在乡民身上,别无良策。他名义上是一家之主,其实心中明白,自己就是给二魔赚钱的奴才。平日里,二贼花天酒地,银子使得如流水一般,着实让他肝肠寸断,这锥心刺骨之痛,比起戴绿帽、做乌龟实是有过之无不及。好在儿子一天天大了,皇甫业,满腔热望寄托儿子身上,希望有朝一日,长大成人的天虎兄弟,替自己出了这口恶气,喀嚓一刀先阉后杀,宰了这个该挨千刀的独臂贼。
他屏住呼吸,躲在窗下,咬牙切齿,心中不住诅咒。忽听见,蝴蝶夫人,一阵浪笑,嗲声嗲气说道:师兄,真是好手段,让妹子舒服死了。那老乌龟,要是有师兄一半本事,哼……每次鼓捣两三下,就软的象根面条,我呸,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也配叫做男人。每次,爬在我身上,喘的就象老狗一般,真叫人恶心。要不是,看在还能给咱们挣银子的份上,老娘恼了起来,一刀就要他老命。
马锋一阵淫笑,双手又在蝴蝶女酥胸之上,一阵揉搓,说道:师妹,你若杀了老乌龟,就不怕他儿子为父报仇么?
“我,呸。”蝴蝶夫人,闻言怒道:“儿子是老娘生的,与他有何干系,凭他个龟毛软蛋,怎能生出这般英雄的儿子来?”随即向马锋抛来一个媚眼儿,嗲嗲说道:师兄,你还不知道吧,这孩子,原本就是你的。
这一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惊坏了屋里屋外两个男人。马锋闻言,睁大双眼,惊喜说道:师妹,此话当真?
皇甫业,却如堕冰窖,只觉周身发冷,顿觉无尽绿帽压来,前途一片黑暗。耳中只听蝴蝶夫人,媚笑几声,说道:‘哟,师兄啊,你难道忘了在剑湖凝碧山庄那一夜风流了嘛?’说罢,团起拳头,向马锋胸前擂去,佯嗔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没心肝的,只知道快活,不肯负责任。难道当娘的,还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么?”
“嗯。不错。没想到老子凭空掉下来两个儿子。”马锋听蝴蝶夫人如此说,心中大乐,他哈哈大笑,得意洋洋的说道:奶奶的,我说两娃,悟性如此之高,原来竟是老子的种儿。哈哈,不过,话说回来,还要感谢老乌龟,哈哈,把老子的儿子,养的白白胖胖。哈哈……
屋内嘻笑之声,不绝于耳,屋外偷听的皇甫业,怒发冲冠,恨不得立时冲进去,将奸夫斩成十七八段。
屋内两贼,没料想墙外有耳,嘻笑声中,兴致高涨,又相互亲热起来,不一会儿,床上战事又起,两魔鸾凤颠倒,声势更加猛烈,那坚固的紫檀大床,在二人翻云覆雨、狼奔彘突之下,吱扭之声,如雷贯耳,好像快要散架一般。
此时此刻,这笑语淫声传入皇甫业耳中,好像无数把小刀,刀刀寸磔皇甫业的心肝脾肺。不过,老贼虽然气炸胸膛,却强压怒火,此人心肠歹毒,又久经风雨磨砺、已然老奸巨猾,晓得强弱不敌,只宜智取。他忍气吞声,蹑手蹑脚,潜出院外,溜出十数丈外,方才放开脚步,一溜烟儿,跑进平日收藏金银财宝的密室之中,顺手抄起一个瓷瓶,正想摔得粉碎,猛地想起这青花梅瓶年代久远,价值不菲,如何能摔?忙又轻轻放下。放眼满屋,都是自己处心积虑谋来的古董字画,金珠美玉,件件儿,都是自己心尖儿上的肉。
他隐忍多年,积怨已久,乍闻机密,怒火点燃,心中这口恶气,实在难以下咽。人在密室之中,站起坐下,坐下站起,来回踱步,踱步来回,心绪翻滚,滚成一团乱麻。
他回想起,初为人父的喜悦,暗骂自己愚蠢之极;想起对两子宠爱有加,百依百顺,所作所为,更是极其愚蠢;他咬牙切齿大骂,接生的大夫,为什么不在生产之时,先做亲子鉴定,害得自己被这个,一直蒙在鼓里。自己作牛作马,忍气吞声,外带奉献绿帽无数,到头来,白白替人养活儿子。更可气的是,自己若是一死,这多年来的费尽心血,巧取豪夺的无数家财,还要一文不剩地奉送给奸夫与冒牌儿子。
想到此处,他的头脑,猛地清醒冷静下来,暗道:不错,当务之急,自己决不能死,要活得比他们都长才是。现在,一定要忍,装得要和平常一样,不能让二贼看出自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秘密。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复,百年不迟。将来,慢慢找寻机会,定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主意打定,他深深呼吸,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从密室之中,慢慢踱出,朝前堂缓缓走去。转过屋角,家中一个小厮,端着茶碗,走得匆忙,迎面撞到他的身上,茶盘落地,茶杯粉碎。茶水洒了一地,溅湿了他长衫下摆与一双新鞋。
皇甫业,勃然大怒,命令家丁,将小厮捆绑起来,一阵毒打。那皇甫业,还不解气,从家丁手中夺过皮鞭,亲自上阵,狠狠抽打起来,直至小厮昏死过去,方才罢手。
其实,他哪里知道,蝴蝶夫人的话是半真半假,与马锋有一夜风流不假,但儿子的确是他亲生之子。原来,蝴蝶夫人虽然生性,却极其珍爱两个儿子,她知道马锋有一门逃生的奇术“九幽遁魂”,想要他把这本领传授两个儿子,异日行走江湖,纵有凶险,也可化险为夷,仗此逃生。却没想到,这番枕边假话被皇甫业听个满耳,良苦用心却变成了宝贝儿子的勾魂令箭,也正是孽由自作,报应不爽。
那皇甫业,乃是大奸大恶之人,此恨果然深埋心中,隐忍多年,从不发作。这日,招贤打擂的皇榜,也张贴到五义镇中。他利欲熏心,看见如此重赏,不由心动,着人赶往京城,一探究竟。家丁阿福回来禀报,说:西戎两只异兽猛恶非常,谁也不敢前往打擂,西戎国上下骄狂异常。
皇甫业,听完家人回禀,眼珠一转,一条“一石两鸟”的毒计,浮现心头,他想起自己的两个“假”儿子,好勇斗狠,最喜与人争斗,一旦知道打擂之事,必要前往,如果胜了,儿子得了赏金,封了官职,自己也跟着沾光,说不定还能捞个一官半职,多年来的投资,也不会血本无归。又听说那两只野兽,凶猛无比,西戎勇士,力大无穷,这两个贱种,如果打擂输了,恐怕是凶多吉少,九死一生。这对宝贝儿子如有死伤,爱之如命的爹妈,定会前往报仇,不过,这仇能不能报,就要看奸夫的造化啦。
想到此处,他不禁面现喜色,狂笑不止。皇甫业的失态疯狂,将面前家人阿福,吓得面如土色,四肢簇簇而抖,双膝一软,扑通跪在主人面前,磕头如捣蒜,连道:小人有罪。小人有罪。
阿福,口中虽然自称‘有罪’,心中却实不知自己那句话触动主人的哪根神经。他在皇甫业身边日久,知道主人城府极深,平时喜怒不现于色,可是,一旦主人或喜或怒,则必然有人,因此遭殃。今日狂笑不止,不知是否祸事要落到自己头上。
皇甫业,闻言,自知失态,立时止了笑声,神态迅速恢复如常,他淡淡说道:阿福,此事做的很好,你去帐房领赏去吧。
阿福闻言,心中一块石头才算落地,他用衣袖,擦去额头冷汗,磕头谢赏,躬身退出门外,正待转身离去,忽听皇甫业吩咐道:对了,阿福,你去请两位少爷,到我这里来。
书说简短,阿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在外胡闹的两位少爷,请回家中。这二人,在外与人斗鸡赌赛,正玩在兴头之上,忽然,被皇甫业,唤回家中,十分不悦,见面也不施礼,气鼓鼓的说:老头子,我们正玩的开心,听狗奴才阿福说,你有好东西,给我们兄弟,赶快拿来,我们还有死约会呢。
皇甫业,知道两子,近来迷上与人斗鸡赌博,银子花的如同流水一般,每次看到帐簿出入,真好比剜去心肝一般,闻言心里切齿骂道:龟儿子,一会儿,便让你们去赴“死”约会!
他心中虽骂,却满脸堆欢,奉承道:今日,我听你娘对爹讲,你们武功已经炼成刀剑不入的境界,是也不是?为父行走江湖多年,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果真如此,岂非天下第一了。
二子,天性好武,自从马锋开始教他们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横练功夫后,便自以为天下无敌了,那村镇之中,少有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平常乡民,纵有勇力,与之角斗,如何能是对手,往往骨断筋折,落下残疾。这倒愈发令井底之蛙,视天下如井。今天,见老子,似问实赞,心中得意,哈哈大笑,说道:老头子所言正是。我兄弟武功,天下无敌,神功盖世,又岂止刀枪不入呢。
弟弟天霸接口道:大哥力大无穷,那日与人赌赛,将门口的石狮举起,赢了黄庄陈家兄弟一百两银子。
哥哥天虎,闻言大喜,也要捧捧兄弟,说道:如果说,我是武功第一,那兄弟的金刚掌力,也决不能称第二,连师傅看见都要夸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