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威奇道:“这涓泶凌花,每九百多年才开一次,其露又少,甚是珍贵。教主让你送到绿浮洞来,莫非是赐给溪宁师姐的?”他虽如此问,心里却暗疑是给雪城的。溪宁淡淡一笑,朝身后石床上一指,说道:“我哪有这福气?自然是给他的。我早说过师祖有令,要以上宾之礼待他,你们偏不信,尽和我闹。”
小沏笑道:“原来是这样。这怨不得溪宁师姐,原是教主吩咐的。我也曾问过教主,这花露甚是珍贵,怎么反给他早晚一杯?教主说,‘这花露虽九百多年才能得一次,但数万年来也积攒了不少。每日奉送他两杯也不为过。’”
单温叹道:“也不知师祖怎么想的,被人欺到头上来了,反还这般款待他。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只怕我们青教在天界再无立足之地了。”
刑荟雨“哼”了一声,自感白碰一鼻子灰。恶狠狠地瞪了溪宁一眼,咬牙道:“今天算我们白来,你就好好服侍这小白脸吧,有你的好处呢?”也不理睬众人,直冲冲地出去了。
余人也均感今日实是莽撞,闹得好没意思。待要向溪宁说几句道歉的话,却也甚不情愿。其中赫平最是机灵,因想:“溪宁素来性子好,倒是小沏是教主的童儿,这事若让教主知道就不好开交了。”便笑对小沏道:“小师弟,我们原不知情。今日是我们莽撞了些,想来溪宁师姐是不会跟我们这些师弟、师妹计较的。教主那里小师弟可要代为隐瞒一下。”
小沏道:“若没出事,凭你怎么闹,我只没看见。这人若有什么意外,连教主也担不起责任。你们以后最好不要来这里打扰,天大的事等教主回来再做处置。”
众人听他说得严重,也自后怕,纷纷倒了谢,各自散了去。惟有绮芝笑嘻嘻地一拉溪宁胳膊,在她耳边说道:“小师弟跟师祖日子久了,也捡了副大人的腔调。说起话来软硬兼施,卖了情面又恐吓。”她虽在溪宁耳边说,但语声却颇大,故意要小沏听到。
小沏白了她一眼,说道:“他们都走了,你还不走?”绮芝道:“我又不是来闹事的,自然不用走。”小沏笑道:“好还意思说,刚才除了荟雨师姐就你闹得最起。她是块暴碳,你是个疯子,你们俩碰一块儿再没有好事的。”
绮芝也不以为意,躬下身来笑道:“好师弟,我来玄都这么久,还没尝过涓泶露是啥味道。你偷偷让我尝一口,也不白便宜了他。”小沏抿嘴一笑,走到室中,把盛着涓泶露的玉脂琼杯放在石几上。回头道:“教中上下就数你胆子最大,什么事都敢做。你既想尝尝,我放在这儿了。你只跟溪宁师姐要去,她肯给你,我只当没看见就是。横竖我把东西送到了。”说罢,拿着空盘子出去了。
绮芝听了便向溪宁猴去,溪宁皱眉道:“刚才我还当你说笑呢,你便来真了。你且回去罢,他们一闹,我也没心情了。”绮芝笑道:“我好久都没来你这洞里坐坐,今日专程来了,你便要赶我走。”溪宁道:“平时没见你这么好心,今天就想起我来?”绮芝道:“倒不是想起你来,我是专程来看看昨天独身力战诸位师伯的少年英雄,到底是怎生模样?”
溪宁道:“你又胡来了,可是这么说话的?你多位师伯被他打伤,你还赞他什么少年英雄。你师父知道了定要揭你的皮。”绮芝道:“他一人打几个,是了不起嘛。就是师父知道我这么说,他也不会生气。实话告诉你,今日就是我师父特意叫我过来帮你照看的。免得那些不尊师命的悍妇过来伤了这小哥。”
溪宁方不言语,绮芝便跑到石床前去看雪城。雪城向来喜欢清净,刚才众人为他的事情吵闹,他心中也明白,颇有些厌烦。及听到刑荟雨说,溪宁虽胜她半筹,也难敌众人之势的时侯,心里也微微有些为溪宁担忧。后来绮芝跑来一闹,他便不在意了,索性闭上眼休息。这会儿又听绮芝说他是少年英雄,到底是句好听的话,不禁睁开了眼睛。只见一位秀美灵巧的少女,笑吟吟地跑了过来。她眼睛甚是清亮,眸子绿如碧波,双眉微扬,眉心稍偏左有一道极细的青纹。若竖在正中自是极美,只可惜略略偏了。虽不影响美观,到底不如没有。
绮芝一见雪城,心里暗自称奇。她来之前原听人说过,打伤诸位师伯的是位俊秀少年。脑海中便自想象他是怎样一位人物,当时又是如何的神勇?此时亲眼见了,心里不禁怦然一动,连连对溪宁道:“师姐,你快来看,他长得好俊俏。而且年纪也和我差不多,倒像是,倒像是……”
溪宁抿嘴一笑,问道:“倒像是什么?你究竟是夸他呢,还是夸你自己?”绮芝面上一红,臊道:“你尽取笑人家,不跟你说了。我只跟他说。”便俯下身来,蹲在石床边上问雪城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到玄都来干什么?
溪宁摇了摇头,心道:“这少年甚是孤傲,他会理睬你这疯丫头那才怪了?”随手端起小沏送来的涓泶露,因想:“洞中没有汤匙,如何喂他服用?少不得还要出去一趟。”便又放下,对绮芝道:“师妹,我出去寻一物事。你帮我照看他一下,我一会儿就来。”绮芝爽快应了声:“去吧,去吧,这儿有我呢。”
溪宁出得绿浮洞来,本欲回上面霜华堂去取汤匙,但转念一想,若同门知道自己还亲手喂他,岂不是又要闹出许多闲话。不若自己现做一个,也省却许多麻烦。于是便往山下飞去,到芜泉溪边,寻了一块拳头般大小的鹅卵石。托在掌中,潜运仙法,以烈风挟着石头飞速旋转。那石头在急旋中火花迸窜,飞屑乱射,转眼间已磨成了一根汤匙的形状。溪宁看了看,颇为满意。为使它更为受看些,又朝上面喷了一口仙气,添上了几分光泽。这才又飞回绿浮洞。
她刚到洞前,就听见绮芝在内厉声喝道:“你再不说,我这一刀就真捅下去了。”溪宁大吃一惊,不知她和谁打了起来,惟恐刑荟雨等人去而复返。忙抢了进去,却见室内并无旁人,竟是绮芝握着一把赤气腾腾的短剑,对准了雪城的左腿。情急之下,溪宁忙大声喝道:“住手,伤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