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恶名昭著的牧九霄无论如何也不会料到，自己重伤之余形同凡夫，竟被一群啸月猴连追带打，挨了十几块飞石才仓皇逃回山洞中躲避。他封好洞口，恶狠狠地喘息一阵，咬牙道：“直娘贼的泼猴子，等老子神通复原，一定灭了你们。”

杨乐二人被摔在地上不能言动，牧九霄歇了一会儿，一把抓起杨苦尽，拍开他的穴道，又搧他一记耳光，指着鼻子骂道：“混账东西胆子不小哇，我叫你看好小丫头，你却带着她私奔，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信不信我这就掐死你？”

杨苦尽嘴角流下一行鲜血，苦着脸道：“牧大叔，这位姑娘虽然样子很凶，其实是个可怜人，求求你放了她吧。”

牧九霄骂一声“混蛋”，捶了杨苦尽两拳，将他摔回地上，旋又解开乐钟琪的哑穴，森然道：“你说要出去方便一下，方才却只见你跑路了，憋到现在想必很辛苦，这就便出来给老子看看吧！”

乐钟琪啐他一脸口水，斥道：“呸！不要脸！”

牧九霄眼中凶光一烁，邪念大炽，伸指蘸了一点口水尝尝，咂嘴道：“嗯，好香啊。你既说我不要脸，我就做出点儿不要脸的事来让你受用一番。”一把扯开乐钟琪的裙带，将青裙褪到她脚踝处，又要去脱她的衬裤。

乐钟琪惊骇欲狂，尖声叫道：“住手！”

杨苦尽也挣起身来，瞪眼怒道：“你……你干什么？”

牧九霄不屑道：“干什么？这还用问吗？自然是干她了。你这没开过刃的黄毛小子不通人事，在一边好生看着，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天地至乐。”

杨苦尽抓住他的手臂，急道：“不成，你不能这样！”

牧九霄一个肘锤将他打退，喝道：“滚一边儿去，别碍老子的事！”两腿一分，骑在了乐钟琪的身上。

乐钟琪惊怒交集，登时便想咬舌自尽，却被牧九霄左手拇食二指捏住了双颊，两排牙齿无法咬合，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无助哭喊声。

杨苦尽但觉胸中热血上冲，五内如焚，“啊”的一声大吼，纵身扑向牧九霄，将他撞翻在地。

牧九霄没想到这小子当真敢对自己动武，仓促之间竟被杨苦尽压住后背，右臂一勾扼紧了喉咙。牧九霄经脉未复，空有一身雄浑内息却不敢调用一丝一毫，当此贴身肉搏之境，各种精妙绝伦的攻防招数也难以施展，只得全力翻滚，将杨苦尽压在身下，回肘在他胸腹间猛击数下。

杨苦尽吃痛不过，又不敢将他放开，情急之下一口咬住了牧九霄的左耳。牧九霄痛得嗷嗷大叫，右手食中二指猛力后插，想要戳瞎杨苦尽的眼睛，杨苦尽却于此时扭头翻身，又将他按在了下面。这样一来，牧九霄的右手恰好甩在了乐钟琪的左脸上，乐钟琪檀口一张，两排编贝也似的皓齿死死咬住了牧九霄的两根手指。

牧九霄扬声痛吼，奋力抽手，可是乐钟琪对他恨到了极点，一旦咬住怎肯放松？竟被他拖得离地飞旋，摔在杨苦尽双腿之上。

三人翻滚挣斗多时，杨苦尽终究不及牧九霄力大，又被他肘击膝撞，打得膈中岔气，艰于呼吸，力道大为减弱。牧九霄趁机挣脱他的纠缠，侧身一脚把他踹开两尺多远，左手在乐钟琪雪白的颈子上猛斩一掌，乐钟琪不由自主地剧烈咳嗽起来，牙关也随之松脱。

牧九霄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来，抚着喉头呼呼直喘，左耳被咬得鲜血淋漓，染红了半边脸庞，右手食中二指也不住往下滴血。正想对二人说些什么，杨苦尽又怒吼着扑了上来，牧九霄此时身在空处，便于搏击，迎面一拳将他打了个跟头，两条长腿连踢带踹，直揍得他口吐血沫方止。

不料杨苦尽形同疯魔，兀自红着眼睛嗬嗬大叫，勉力爬起身来，还想与他拼命。牧九霄骂一声“找死”，揪着衣襟将他举过头顶，猛力摔到石壁上。杨苦尽闷哼声中翻转落地，牧九霄曲起右膝压住了他的喉咙，喝道：“够了！再不停手老子活擗了你！”

杨苦尽大口喘气，口鼻中不住流出鲜血，断断续续地道：“不许你……欺负……她……”

牧九霄冷笑道：“小兔崽子，想吃独食儿就早说嘛，老子通情达理自然会成全你的，何至于闹成这样？也罢，从今往后她就是你的人了，老子答应你不再碰她也就是了。你快把她抬走，免得老子又改主意。”言毕将他放开。

杨苦尽又歇了一会儿，咬牙爬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近前，俯身抱起乐钟琪，口鼻中滴下的血水一点一点晕染在她胸前的青色衣襟上，瞧着分外鲜艳。

乐钟琪脸上泪水犹在，定睛凝视着他满是血污的面容，想到他不过是一介凡夫，为救自己却不惜与牧九霄血拼恶斗，即便身受重伤也决不退缩，此等情怀委实可敬可感，而自己先前对他一直凶巴巴的，不免又有些愧悔，低声道：“多谢你了。”

杨苦尽恍如未闻，强忍着伤痛走进石室，将她放在那一方石台之上。

牧九霄关上石门，颓然坐倒，轻声叹道：“他奶奶的，老子重伤之后定力果然不行了，方才一时冲动，险些坏了大事，今后切须加倍小心才好。”

乐钟琪躺在清凉的石台上，回思方才情形犹有余悸。她自幼拜入封九辰门下学艺，因天资颖悟，性情开朗，不论学道抑或处世，都没经受过什么苦难，此番被牧九霄所擒，实是生平第一遭历险，倘若只有性命之忧倒也罢了，偏生还有失贞之虞，委实令她心胆俱寒。

自从被擒至今，牧九霄对她先是言语猥亵，后竟动手侵犯，方才若是他继续为恶，那么她的贞节势必不保，但她深知牧九霄绝不会无故收手，一定是有更为险恶的图谋。她思前想后，苦无良策，秀目中不觉又淌下泪来。

杨苦尽倚着石门垂首不语，听到她轻轻的啜泣声，心里也很难受。他被牧九霄打得遍体鳞伤，内外皆痛，尽管口鼻中仍在滴血，却懒得去管了，坐了一刻颇觉晕眩，缓缓阖上了眼帘。

一觉醒来，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只见面前地上有一小滩凝结了的血迹。有心起身舒活一下筋骨，不料稍一动弹，全身上下无处不痛，禁不住直吸凉气。定了定神，却见乐钟琪躺在石台上，正侧过脸来看着自己。二人四目相对，都是一怔，然后各自转过头去。

乐钟琪心中没来由地一阵躁动，干咳一下，轻声问道：“你……醒了？”这本是无话找话，所以说得颇不自然。

杨苦尽愣了一下，点头道：“嗯，醒了。”

乐钟琪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好，顿了顿方道：“刚才真是……多谢你了。”

杨苦尽道：“不，不用谢。”

乐钟琪又默然良久，鼓了几次勇气，仍不免羞怯地道：“能不能……麻烦你，替我穿……穿好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