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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回石榻上，少年剧喘不休。那道人不知用了什么药石，弄得自己只走了不到十步便疲累欲死，周身乏力已极。

楚春漪坐到石凳上，心下苦恼，又不敢离得太近，只默默看着他。

煦阳渐渐高升近日空中处。

楚春漪起身走到榻旁，垂目低声道：“其实散忧道长人挺好的，不是坏人。”

少年几要反驳出口，却觉懒得说话，闭上眼睛。

神志蓦地一片模糊，天地一换，化为锦绣如春的山野。

呼唤声在脑中响起：“少爷！”娇小的身形从对面草野上飘飞而来，头上两只丫角摇摇晃晃的，仿佛两只小巧的黑蝴蝶。

少年侧头看着她，轻责道：“桔绿你又调皮了吗？大白天的干嘛唤我入梦来？留神师父责罚你。”

身影飘近，可爱的圆脸下小巧的嘴吃吃地笑了起来，顽皮道：“少爷这么厉害的人，人家这种小丫头哪敢随便请你呢？是道长爷爷说有急事，请少爷进来的。”

少年牵住她的手，天地恍然间再次变换，巨大的空间内金光闪耀，源处是一颗大逾山丘的金球高悬空中，遍体金光流动。球下老者正举目凝望，并未看来，却似早知他出现在身后般道：“我曾教你如何收这小魔，还否记得？”

少年亦望上去：“师父说是以元神造出无限煦日光芒，令它无影可遁，方才能困得它住。”

“只要有影，它便能逸开。”老者淡然道，“知否一旦你灵神入眠，这天地便会昏暗一片？”

少年悚然醒悟过来：“师父是说那散忧道人炼我五行神的法子……”

“瑶降宫是七大名宫之一，实力非同小可，散忧道人这人我并未听过，但尝闻瑶降宫中人言必诺信必然，既说能让你灵神入眠，当不会胡言。一旦你灵神入眠，这魔头便会破缚而出，我昔日舍身捉它的心血白费尚是小事，更只恐你性命有忧……”老者轻叹一声，“当日它能冒着神毁灵消的危险擅破五界断灵门入世来捉你，必是瞧中你某些东西，后果难测。”

少年沉吟道：“那弟子是必须得逃出这道人之手了。”

老者微微点头：“你自己主张罢――还有一事，前次解开束心咒，那只噬神小妖失在林中，令你灵神无物可束。这几日你灵神受那道人限着暂时无碍，异日若脱出他手掌，须得尽快另抓一只，否则后果堪虞。”神情忽然一动，“快出去，那道人来了。”

天地陡震，少年神志一醒，睁开眼来，入目是散忧奇怪的眼神，楚春漪却已不在近旁。后者见他睁开眼来，眨眨眼：“你刚才在做什么？”

少年重闭上双目，话亦懒得和他说。

散忧无奈道：“倒是挺倔的，不知是从谁那处传继过来的牛脾气。好罢，其实我要问的是你真的是个男子吗？”

这一句突如其来，顿令少年也不得不再睁开眼，冷目看向道人。

“若你是个男子，怎舍得让漪儿这样的少女生气呢？知否她被你气得躲到房内哭去了，你应该知道似她这种出身极贵之家的贵女，由生到大绝未受过半点闲气，不料第一次离家便遇到你这莽脾气的小子。”散忧说着抓起他的手细看，“嗯，你双手拇食中三指上都有磨痕，看来曾练过书画之艺，加上谈吐，可知你绝非未受诗书熏过的村野山夫，怎的如此不知怜香惜玉？换了二十年前的我，那般狂妄无知，也不会像你这样狠心对待如此美丽可爱的少女。”

少年挣脱微哂道：“你最强之处就在于废话忒多，其余一无是处。异日莫说我未警告过你，来日我疾患去时，必寻你报今日之仇，余外的也不用多说。”

散忧以惯用的笑容咪着细眼笑了起来：“口气之狂这点你倒不逊于我当日。好，只为将来你能‘教训’我，我非但不杀你，还会送你一物作为补偿，以使你灵力比诸五行神在身时更为强盛，看你是否会言出如山。”移身去了。

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院门处，少年眼神一变，长吸一口气双手捏诀，低声道：“静！”

体内半点灵力亦提不出来。

反复试了三四次后，他终于放弃，皱起眉头。

若总是这般，怎还能逃出这被下了降咒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