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细响，窗户被推了开来。

文炳盘膝坐于床上，双手掌心触膝平放，将一口气深吸入腹，藉以尝试可否集气。这么多次失败早让他放弃找回过去体内残存真气和灵力的打算，目下是要尝试，看是否能够重新修炼。

正如文瞻遗所言，自己即便重新修炼，也为时不晚。若是寻常人，多年修炼一旦尽失，定受不住打击，但他自幼独立，心志坚毅处非寻常人可比，是以绝不放弃。

油灯被掠入的河风吹得一阵飘摇。

文炳睁目看去，只见一张湿漉漉的秀颜探上窗口，向他甜甜一笑，内中不乏羞意。文炳愕道：“江小姐？”

黑肤若绸的江冉雁轻按窗沿，弹身掠入，只见她一身的夜行衣湿得尽贴娇躯之上，酥乳丰臀，诸般曼妙曲线若隐若现。河水从衣上发上湿落，更予人“出水芙蓉”的艳丽感。

文炳心内“咯噔”一下，垂目视地，窘道：“小姐留神受凉。”上次见她时她衣冠整齐，容颜俏丽而不轻佻，颇有大家千金令范，孰料今次竟会如此现身。

旋即想到她父亲江大派主刚离此赴京，她为何还在此处？

江冉雁随手捋下束发丝巾，满头长发乱散开来，水珠顺体下淌，倍增诱惑之意。她见文炳窘态，不禁抿嘴轻笑，道：“浪里长大的女孩儿，哪这么容易受凉的？”

文炳稍定下神，正容道：“夜过三更，江小姐不随贵派离开，独自来此，恐怕有伤清誉。”

江冉雁曼步移近，被黑衣紧罩的酥胸几要顶上他额头，才悄声道：“伤你的清誉，还是我的？”

此时此景，文炳纵要避眼亦不可得，加上对方言语间似有若无的挑逗之意，不禁心神微荡。他少年而已，热血之躯，不免为之魂动。这时忽想到：“之前瞻公曾说此女败乃父之德，是其一生之憾，难道她真如此放荡？”

少女一声轻笑，坐到他身边，纤手将长发拢在一起，绞了两下，嘟嘴道：“没带换洗衣裳呢！这可怎么办？”

文炳忍不住侧眼看去，只觉浮凸有致的风景宛如热浪般当面扑至，又从鼻口诸处涌入体内，势不可挡，喉间“咕”地一声响，手便想动。他从小虽受乃师以文章教导，但浮叶道人绝非拘于道学者，从不授以儒者思想，是以不由心下暗想：“若真如瞻公所说，这江大小姐本性那般，我何不……横竖……横竖我也……我也长大了！”

正想到这处，旁边忽然轻声说道：“自那天看见你，我……我的心就一刻也抛不开……抛不开你的……”语声越说越低，渐如蚊蚋。

文炳一颗活动的少年心立时降温，愕然看她。只见江冉雁螓首轻垂，侧颈和脸颊浮起一层晕红，哪有半分放荡？分明一副鼓足勇气倾吐芳心的小女儿家姿态。

少女忽又展颜，向他甜甜一笑，语声恢复轻快：“所以人家才偷偷溜走，跑来找你嘛。”

文炳糊涂起来，搞不清她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知道吗？那天慕叔叔追我，被我略施小计让马儿引开他，我就回来找你的。”她亲昵地凑近文炳，格格笑起来，“谁知道你们都走了，害我一个人追了这么久，刚追上来，又看到爹他们，害人家只好躲到河里，等他们走了才敢悄悄上来的。”

文炳眉头一皱，旋展开来，暗道老子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识过？嘻嘻一笑，伸手在她粉嫩的脸蛋儿上一捏，说道：“江小姐这么晚来拜访小弟，难道……”话犹未尽，脑中突起一声：“勿碰！”他脱口叫道：“师父！”

江冉雁一呆：“什……什么？”

文炳松开手，起身慢慢退到船壁处，脸色沉下来，之前一腔少年热血全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双目牢牢盯住仍坐在床边的少女，缓缓道：“你究竟是谁？”

江冉雁秀眉微蹙，不悦道：“你说什么？”

少年冷冷道：“好好一个女孩儿家，被你糟蹋成这等模样，若换了从前，定取尔妖魄再用炼狱真火炼上三五月，叫你知道何为报应！”

江冉雁怒道：“你乱七八糟地说什么？！”

她这么一怒，文炳反笑起来，抱胸道：“装罢！待我叫将起来，包保整船人都会知道江家小姐被妖物附体，知会海南派人，再请来降妖高人，届时看你怎躲得过去！”

江冉雁敛回怒气，露出蹙眉不解的可爱样儿，嘟起小嘴道：“真不懂你！好好的有便宜不占，干嘛要闹这么大？不知道你现在这等情形，人家要杀你不费吹灰之力么？”

文炳笑容加深：“终于承认了么？这种便宜么占占无妨，不过我可不想被妖精吸去纯阳真元，因定会被家师骂作无用，降妖的被妖降住，那可就丢脸之极了。”少女不解道：“你怎看出我的？”文炳叹道：“碰你时你眼中的光芒，若非催情之咒，也是迷魂之术，虽然灵力全失，这份判断力小子还是有的。”

江冉雁甜甜一笑，眼中绿光一闪，周身黑衫如化沙土般散落下去，露出黑段般粉嫩柔滑的肌肤，纤腰酥乳，密林隐处，尽现无遗，腻声道：“人家又非以真身诈你，吸你真元有何好处呢？既敢自称降妖的，当知我若不用真身，吸你真阳亦只会便宜这具肉身，而对我真身毫无益处，由此可知，我决无恶意，即或吸你纯阳真元，也只要一点点就好，绝不会伤你性命。”

以文炳的定力，尽管明知对方是妖，亦不由得小腹暗热，一双眼睛盯在少女双峰处怎也移不开，却苦笑道：“若不是想到这一层，小子为了自己小命着想，定会虚与委蛇，然后侍机逃离，再叫人来收拾你，哪有这份心思和你废话这么多？不过你最好快走，咱们这么大声闲聊，就算瞒得过隔船的瞻公，也瞒不过仅一房之隔的观止兄灵耳，想必他只待你稍有举动，便要动手。”江冉峰莞尔一笑，玉手抚上己胸，娇声道：“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原来也是个率性而为的寻常人罢了，真亏人家还看上你。好罢，看在你想得这么周到的份儿上，我走啦！”

文炳忙伸手相拦：“且慢！”

江冉雁噗哧失笑，眼波流转：“原来你心里还是想……想占这便宜的，咯……”

文炳禁不住再吞口水，勉强沉下脸：“不……不要取笑！我只想请你放过这位江大小姐，不管你们有基怨仇，你已毁了她名节，该够了。”江冉雁展开双臂，眼中绿光连闪，散去的衣物重回体上，遮住无限春光，没好气地道：“谁和她有仇？若不是我附入她体内，助她吸取纯阳真元健体，她早死在两年前啦！真是好心没好报！”

文炳目瞪口呆地看她跃上窗沿，突又停住回首一笑，指指自己脑袋：“不过来找你可不是我的主意，是她的。”咯咯清脆笑声中，跃入黑暗中。文炳走到窗边，呆呆看着黑暗中，想起适才情状，心跳仍不由剧增。

接着突忆起之前脑内那一声“勿碰”，心脏顿时重重一震。

那定是师父的声音。

难道他老人家重回自己梦中？是以于此要紧时刻助自己避过灾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