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宛若转世_五界三记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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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宛若转世(2 / 2)

***

孟行远身法全力展开,如影似魅,直奔城西。

筝声虽歇,却在他心中久久回荡。

虽早知她非常人,可是今次骤闻其乐,仍是让他大为吃惊。

那并非是因她通神的技法,而是因她筝声中透出的生死之悟。

没有对“死”的透彻理解,绝对无法明白“生”的玄妙所在。

即便是他自己,亦是在经历“死”的大悲之后,才有如今对“生”的极度渴求。

冥冥中似有某点贯通之处牵连着自己和她。

孟行远摇头苦笑。

曲林儿越来越令自己有好奇之心和好感,这绝非什么佳兆。无论从道德还是人伦来讲,无论是对月儿,还是对佩兰,自己均不该亲近其它女人。他享受情事,却并不滥情。

自己曾下了绝不让对自己动情的女人伤心之誓,这正是他会不顾一切接受甘于舍却官宦千金身份终身相许的文佩兰的原因所在。但这并非没有对他造成麻烦,对此时重担在身的他而言,亦是可能会阻挡他大事的麻烦。若是和曲林儿再有进一步的接触,他怕自己会陷入其中去。

尤其超卓的灵觉告诉他,那次贸然相见时,对方并未对他产生恶感。正如曲林儿掩饰不住的生机之美一般,自己浑身上下亦无处不透出对“生”的渴望。自己会被对方这种特质吸引,对方亦有可能会因此对自己有好感。尤其是曲林儿这种身份特异的人,常常喜好分明,性异常人,非常难惹。

在这种情况下,远观才是良策。

无论于公于私,目下均不能和别的女子再有瓜葛。

孟行远强摄心神,撇却杂念,如风疾奔。

此时此刻,只有爱妻温软的肉体和甜蜜的话语,可令自己抛开心中因筝声而生的烦恼。

***

灯火如豆。

墨兰轻抹额上香汗,叹了口气,合上房门。

劝走真情迸发的文夫人耗费了她极大的心力,此时只觉心神疲惫。

淡青衣衫的小丫头从屏风后转出,上来轻扶着她,细声细气地道:“墨兰姐姐,二公子已经入睡了,你坐会儿吧。”墨兰轻嗯了一声,微微一笑,伸手在小丫头脸上温柔地捏了一捏,柔声道:“姐姐不累,倒是屏儿你一个小孩子家,才是累坏了吧?今晚你睡外室,姐姐守着二公子。”

那屏儿年约十一二,长相乖巧可人,眼珠灵动,摇头道:“姐姐为了二公子已经整日未休息过了,才该去好好休息。屏儿什么忙都没帮上,合该守夜的。”

墨兰牵着她回到内室,只见文炳双目微瞌,呼吸均匀,果然已经入睡,便坐到椅上,微笑说道:“哟,这么殷勤哪,这么想讨好二公子么?”那屏儿长跟她身边,深愁她性格,知她说笑,偎她怀里撒娇:“屏儿才不想讨好这什么二公子呢!也不知哪里来的,都没听府里的叔婶说过。屏儿要讨好也只讨好姐姐。”

墨兰神色一僵,轻轻拉她起来,笑容敛去,凝视她眼睛,声音微冷:“屏儿,你忘了姐姐说过的话了么?”

室内气氛顿时一紧。

屏儿心灵剔透,立知自己说错了话,垂下头来,声如蚊蚋:“屏儿错了。”

墨兰语声仍冷:“错在哪里?”

屏儿嗫嚅道:“屏儿不该议论二公子的……”

墨兰轻叹了口气,神情放软,轻搂她过来,说道:“咱们为奴为婢的,身份低微,生死不如蝼蚁。身在官宦家,便须时刻谨记身份,不吐多余之语,不做多余之事,这才是本份。议论主人家,便是犯了忌讳,若是被小人听到,偷偷告知主人,便是你命中劫数到了。前次绢儿妹妹的事情,你忘了么?夫人那般喜爱她,只因失礼闯了正堂,立令当众杖责,半月不能下床。”

屏儿低声道:“屏儿没忘。”

墨兰将颊轻轻贴在她颊上,柔声道:“何况你我出身苦寒,原本连命也不得保,幸好有老爷夫人收留,方有今日一口饭一身衣,恩同再造,咱们怎能私议他们是非?那岂非不知恩情的畜牲了么?”

屏儿低低地道:“屏儿知道姐姐是为屏儿好,今后屏儿再也不那么做了。”

墨兰回首望着桌上如豆灯火,又叹一口气,定下神来,道:“你去外室休息罢,明晨早起,还要侍候二公子。”屏儿不敢再多说什么,应了一声出去了。

墨兰走到桌边,回望了一眼床上酣眠的少年,方才坐下,取捻子将灯火捻弱,这才伏桌而眠,呼吸渐渐由急转缓,睡了过去。

一时屋内寂然。

过了良久,文炳缓缓睁开眼,看了看桌边的墨兰,起身披衣,悄悄踱步出了内室,开了房门,步出房去。

夜黑如墨。

文炳放眼看去,小院左右各挂了一盏气死风灯,将院内景物映出隐约轮廓。他步下台阶,走到院子正中立定,只觉这么几步便耗去了大半刚积蓄起来的力量。

仰首望空,夜空深邃,不能见顶。

一时心中悲意大作。

这片天空,已经不再是杭州城外凤引小居那里的天空。

动静从左后方传出来,有人打着呵欠发话:“谁……谁?”

文炳转头看去,才知原来有人伏在廊下睡觉。那人立在灯下,映出稚容十足的脸,身形比文炳还要小一圈,此时揉着眼醒过神来,看到文炳,愕道:“二……二公子?”

文炳凝视他片刻,忽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忙趋前道:“小的叫文远。夜深露重,公子身子还弱,还是回屋歇息吧?”

文炳忽地失去说话的兴趣,转回头来,静立不动,身形似融入夜色中。

此世此生,怕是再不能重温旧境了。

少年文远不敢再多话,垂手立在他身后,睡意阵阵袭来,只觉他行为古怪,但因知夫人甚是珍爱这位二公子,不敢不侍候在旁。

过了良久,文炳忽然转身,走到文远面前,问道:“你说,我是谁?”

少年睡意稍减,想着这句莫名其妙的问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呃?”

文炳忽然展颜一笑,重重拍在少年肩上,大声道:“从今天起,我就是文府的二公子!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无父无母、混迹街头山野的小子了!”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胸中升腾,像酸楚,又像欢喜,夹杂不清。

当连梦都失去,他才认真地思索自己的何去何从,而在这刻才真正地下了决定。

他已经没了师父,没了凤仙姐姐,没了从幼修炼的灵力法术,甚至连记忆都不完全,连梦都莫名其妙地消失无踪。而有的只是一个从未想过的新身份,一个万般疼爱自己的“娘亲”,一个陌生的“父亲”,一个奇怪的“姐姐”,一个文弱书生的“兄长”。

失去的再抓不回来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能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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