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秀是怕遇到村镇的人,免得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地议论她。
时至晌午,婶张罗着要去备饭备菜,这位姑奶奶才起身告辞,姑奶奶握着婶的手,很奔放地笑着“你看我这屁股沉的,这一坐就是大半天,这事你先考虑,过几天给我回话,要是有意思,我就带男方过来,大家见一面。”
婶连声应着,这个姑奶奶可真是能说会道,她似乎总有唠不完地话题,要不是叔从外面回来,她也许还能再待上半个时辰。
“我怎么不认识,这女人干啥来了?”叔皱着眉问。
“她是南村的陈媒婆,给秀说亲来了。”
叔“哦”了一声,然后坐在门槛上,往烟锅里装了烟丝,吧唧吧唧地抽起烟来。
我在一旁听着叔婶的谈话,不想这事偏偏地就印证了张奶奶的推理和判断,我不由得在想,看来张奶奶真的是料事如神,也该算是个非同一般的人物。
等叔抽足了一袋烟,婶这才与叔谈起秀的事,婶叹道“咱家秀要不是出了这种事,找婆家可是要好好地挑挑选选,可如今啊,落配的凤凰不如鸡,说句不中听的话,有人敢要,咱也就知足了”。
“男方是哪的人?”叔问。
“毛家沟二道坎子的,听媒婆说,人老实本分,心肠好。”
叔提着烟袋,他沉思一下,然后将烟锅倒过来,在门框上磕了几下,烟锅内附着的烟渣被磕落下来,叔面上没有表情,只是随口说“这事你看着办,我就不管了。
“他爹,你别不管,我担心秀这孩子心气还高,怕她不中意,你也在一旁劝劝。”
“要劝,让洪生帮你劝,我去干活了”叔说着,一边挽着烟杆上的布袋,一边往外走。
婶看着叔离去,她没有再说什么,微微地摇头之后,她回过神来,朝我一笑,“洪生,你帮婶烧火,我这就做饭。”
婶往锅内添了水,我开始点火,然后一把一把地往灶内添柴禾,婶一边舀米一边嘀咕,“现在这世道,人品好就行,至于年岁大点小点儿,按理说也该没啥说的。”
我知道婶在说秀的事,关于这种事,我哪里有说话的权利,所以只顾烧火,没敢接婶的话茬。
“洪生,你说说看,秀今年二十三,男方三十多岁,这年岁差得不远吧?”婶停下手中的活儿,忽然问我。
我也不知道这岁数差多少,才算差得远,刘东财的第三房夫人,比刘东财小二十岁,要是跟他比,自然是差得不远,于是我含糊的应道“不太近,也不太远,差不多吧。”
婶似乎不满意我的回答,嗔声道“你这孩子”然后她又开始舀米。
婶对秀的事自然很在意,也许她自己根本拿不定主意,一会儿就又问“洪生,男人丑点儿,这不算啥大毛病吧?”。
“应该不算毛病,再说了,他丑还能丑到哪儿去呢,总不能比猪八戒还丑吧?”我随口说道。
“就是,不缺鼻子不少眼的,也没啥可挑剔的”婶对我这次的回答,似乎还比较满意。
“洪生,你说这男人点儿憨,是不是毛病?”婶继续问。
我被婶问得心里直范怵,凭我洪生这点阅历,这些事我哪里说得准呢?不过,婶既然问了,我总也不能一声不吭,于是,我回答道:“不都说做人要憨厚老实吗?不是憨得发傻,也应该不算毛病。”
婶听我这么说,面上顿显欢喜之色,她点头道“洪生,你说咱娘俩,怎么啥事都能想到一块去呢?照你这么说,过两天就让媒婆带男方过来相看相看。”
我心里暗暗叫苦,我的亲娘啊,我到底说啥了?怎么说是照我说的?要是秀相不中男方,非记恨我一辈子不可。
“婶子,我叔是一家之主,不管怎么说,这事还是得跟叔商量一下”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我提议道。
“你刚才也不是没看到,你叔撒手不管了,这事情成与不成要我一个人拿主意,你叔这个人,我怎么说他好呢”婶絮絮叨叨的唠叨。
我和婶正说着话,秀从外面走了进来,婶忙岔开话题,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我闲聊。
到吃饭的时候,二叔还没有回来,我要去找他,婶没让我去,她说“你还不知道你叔那个人,他手中的活儿要是没干完,喊他,他也不会回来。”
这顿饭是我和婶子一起吃的,秀说不饿,一个人躲在里屋,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睡了,在外面听不到一点动静。
吃完饭后,婶子坐在一旁轻轻叹气,我知道婶是为了秀的事犯愁,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婶,借故与婶告辞,我就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