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被他们这些人缠上了,不到半夜十二点能回行馆才怪呢!
项少龙也只能沉着应付着这些人,身边的善柔倒有些沉不住气了,好不容易有跟爱郎独处的时候,偏偏有这么多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掺和进来。
看爱妻的表情生硬,项少龙心知不妙,可又苦无对策,正愁着,门口就来了几个侍卫打扮的人,看那装扮应当是王公贵族的人。
果然,不一会儿就见一个五十来岁的沉稳男子踏下马车,进门前还不忘整理衣冠,可见此人倒也满懂规矩。
善柔突然娇躯一震,眼角怒火勃然而起,怒视着那人,低沉地声音道:“那人就是田单。”项少龙忙大手摁在她纤腰上,看似亲热,其实是不想让她轻举妄动,一边应付着这些盛情邀请他去各自学宫而开始争斗嘴皮的人们,一边打量起那迎面走来的乱世枭雄。
田单的发迹虽是偶然,却也是历史的必然。燕国本来完全可以将齐国灭亡,可惜棋差一招,最后功败垂成,不过也使齐国从那时起一蹶不振,甚至连深受长平之战之苦的赵国都不如。
此刻看去,田单虽然已到天命之年,却离生老病死远着,不仅走路稳重厚实,观其气息吐纳也十分得当,再看他那一身壮硕的体魄,看样子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这种能文能武的人在当时乱世是最容易闯出一片天的了。
再看他两眼炯炯有神,不失为一个乱世枭雄的本色。一眼就看到项少龙所在,英姿勃发地便向他走过来。屁股后面跟着四个近卫,看他们那身材,也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
善柔身体越来越冲动,项少龙也抱得越紧,低沉道:“现在田单无权无势,你是我丈夫,还不替我杀了他!”项少龙故意偏离一点,省的被身后那群人听见,低声道:“时候未到,杀了他我们就回不了赵国了。”
善柔也顿时想起纪嫣然当初告诫自己的话,才愤愤地将气撒在爱郎身上,狠狠掐他一把,才稍微解气。
田单虽然已经被卸甲归田,但毕竟是收复齐国的大功臣,对于当初同仇敌忾对付燕国入侵的那些百姓来说,他还是非常值得尊敬爱戴的,所以他的民望依旧不低。就算被项少龙打得落花流水,也有不少人乐意继续跟随他。
况且他即便是被解了职务,钱财又岂会少?人气钱财都在,照样风风光光。而且现在历史已经扭转,说不定田单也有一天被齐王再次重用,而东山再起。
田单一来,不少管仲学派的人便悻悻而去。想来他们曾经都是他的拥护者,期盼着他有一天能将他们的学术推导之全天下,谁想他这么不争气,被项少龙打得如此狼狈不说,还被卸了职。
儒家的人自认自己是大丈夫,不齿田单偷袭赵国的事,也马上跟项少龙告罪消失。
田单还未走到项少龙身边,那些学派的弟子们便纷纷告退,只剩下一个祭酒荀况还在。他是祭酒,首席礼仪官,当然不能失礼。
“田先生安好。”荀子与他年纪相仿,又没有上下级差异,也便只是做了个小礼。
田单忙回礼道:“不敢不敢,田单一介草民,有劳荀先生问候。”
项少龙心中暗笑:人家一介草民还带着四个高手护卫,我这个大将军却只有娇妻一人。
“老朽来为大将军介绍,”荀况介绍道,“这位是我国前相田单田先生,想必大将军有所耳闻。”转又向田单介绍他的生死大敌:“这位是赵国大将军、太尉、大行使项少龙项大将军。这位是项夫人。”
田单倒也识相,马上装作一副吃惊的表情,躬身行礼道:“啊!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项少龙大将军。幸会!幸会!”项少龙也只好跟着他回礼道:“田相,幸会。”
善柔此时虽然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也只能强忍着,只是不作礼,两颗明亮的眼眸都冒出火来,田单虽然有所察觉,也拿她没办法。
田单装模作样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下项少龙,惊叹道:“大将军年纪轻轻,却神武非凡,实在是人中之龙凤啊!”
项少龙早已习惯这样的对白,两人此刻的关系应该正处于嫉妒尴尬的局面,一方面田单恨自己入骨,另一方面也因为爱妻的家仇所以要杀掉田单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可是偏偏还要装作和睦友好的样子,叫项少龙自己也觉得想吐。
寒暄到无话可说的时候,荀况才趁机问道:“不知田先生此来有何贵干?”
田单老练地敬礼回话道:“学生是来拜见鲁连仲老先生的,恰巧又在此遇到项大将军,今日能得见两大人物,实在荣幸之至。”
荀况施礼道:“不巧得很,鲁老先生今日清晨便乘船归海去了。”
“啊?这如何使得?鲁老先生年老体弱,怎能让他就此回去呢?”田单失色道。
荀况施手示意他宽心,道:“有曹公相伴,可保平安。”田单马上就松了口气,笑道:“有曹公在,自然是万无一失,幸甚!幸甚!”
可见曹秋道在齐国人的心中绝对非同小可,此时此刻,项少龙反而迫切地想要见见他。
项少龙并不想跟他过多寒暄,省的善柔又发起脾气来收拾不了,也便告辞道:“荀先生,打扰多时,就此别过了。”还未等荀况开口马上又向田单告辞,道:“告辞。”
荀况自然心知留不住他,他也毕竟是一代大儒,怎么会不知道项少龙和田单之间的事?谁都不会希望让他们独处,发生什么大事谁都担当不起。
田单倒显得十分奇异,在他眼神中并看不出生死仇敌的感觉,这样的乱世枭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如果一个人的城府能深到让人根本看不穿他的心情的时候,那这个人就变成了可怕的恶魔。又或者,他并不把一时的得失放在心上,同样也就不会把那些死伤的齐国军队放在心上,此时此刻看见项少龙,他的内心或许又在计划着另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