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家里。邓娟把一杯开水端到王平面前的茶几上。

王平看着这杯水发呆，电视响着，王平不耐烦地拿起桌上的遥控关闭电视。儿子在屋里跑来跑去，王平用近乎求饶般的口气说：“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邓娟赶紧拉着王欢的胳膊，小声低语着，进了另一个房间。

王平叹口气，把遥控仍在桌上，响声惊动了邓娟，她探出头看了看王平。

王平把目光投向窗外，在室内灯光的反衬下，外面一片漆黑。夜色很粘稠，不能流动，显得死气沉沉，也不是一点气息也没有，夜色里有沉闷、消极、压抑、恐惧、绝望，除这些外，还有孤独和无助。

王平坐不住了，他希望看到的不是这些。

王平来到阳台上，这里，能看到外面的灯光。给他不一样的景色。

高层楼房避雷针上的灯光忽明忽暗，显得机械和呆板。橘红色的路灯发出扇形的光芒，似乎要把过往的行人笼罩、围困。几颗大树在夜的黑屏上堆积出杂乱无章的图案。偶尔传来汽车的笛声也显得空洞和苍白。

王平有些呆不住了，这时候，阳台的灯亮了，邓娟笑嘻嘻地站在他身后。

王平看着邓娟，心疼地说：“你瘦了。”

邓娟妩媚一笑，调皮地说：“我努力长到200斤，你开心不？”

王平苦笑一声。

邓娟问：“药吃了？”

王平摇摇头。

邓娟轻声说：“水快凉了，进屋吧。”

王平坐到沙发上时，邓娟才放心进屋拿药。

“怎么办？”王平自语。

“什么怎么办？”邓娟把药放在水杯前。

“工人工资怎么办？厂租怎么办，电水费怎么办，以后周转费怎么办？销售网络怎么办？魏兵峰他们怎么办？还有，卢少刚、刘冬，二百多职工怎么办？”

王平语速极快，尽快把这些问题吐出来，像是就能缓解心中的压力。

“大处着眼，小处着手，一件事一件事办。”

邓娟在王平身边坐下。

邓娟能安慰王平，是她考虑到王平的身体。

邓娟疼爱地劝慰：“有些事看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坚持一下，挺过去，回头再看时，那道坎其实并不大。”

王平痛苦地说：“停产了，所有的职工都在坚守，没事情的时候，他们一遍又一遍打扫卫生，业务员都还在市场拼杀。魏兵峰用手里的余货，一边维护网络，一边艰难地应付攻击，他们力不从心，却苦苦支撑，他们是为什么？”

“去，给魏兵峰打电话。告诉他，让他放弃兄弟公司。他会同意的，如果不同意，我跪下来求他！”王平说得急不可待，却已经哽咽。

邓娟把王平的胳膊拉起来，搭在自己肩上，说：“我知道，原料受阻，李正东背叛，市场被困，资金链断裂，咱妈去世，这些对你打击都很大，但你不能冲动。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冷静。”

邓娟从盒抽中抽出一张纸巾递给王平，王平把纸巾蒙在脸上，盒抽外面布满碎花，清淡典雅。

邓娟说：“我近几天一直在市场上看、想。酒店是手帕纸集中消费的地方，我发现，大中型酒店都被翔天买断，小店我们能进，进去意义不大。这条路不通，我还有其它路：把湿巾的放进冰箱，就具有消暑功能，我们就叫凉巾。我还发现一个现象：小型包装的高档手纸市场属于空白。卫生间手纸都以家庭装为主，市场上还没有专供出差人员使用的便携手纸。这也是发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