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刘玉兰忽然“哎呀”起来。
丁梦妮笑道:“你咋啦,一惊一乍的。”
刘玉兰边起身边说:“我把事情忘干净了,原本说好为儿子的事要跟老公一起去校长家,现在都八点半了老公还、对不起了梦妮,海龙,我真得要先走一步才行。”
尽管刘玉兰装得挺像回事情,但丁梦妮还是觉出了她的真实用意,不过就内心而言,她还真希望刘玉兰先行告退。
接下来,因为少了刘玉兰作陪,再加上此时丁梦妮与袁海龙这种微妙的关系,心情自然放开了些,只是丁梦妮一时也不知该怎样与袁海龙对话,好在袁海龙极善言谈,所以大多数时间由袁海龙唱“独角戏”。
袁海龙一口菜一口烟地又说开了,“说真的梦妮,早先我要一直在那个家庭小社会鬼混,凡事只吃别人的隔夜饭,那我永远成不了气候,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事不成,真要想在社会大家庭吃行饭,就必须要自吹自擂,自创辉煌,固之根基才能财源茂盛。古人说‘取法于中,仅得其下’,曹孟德,哦,也就是三国时的曹操,曹操在他的‘青梅煮酒论英雄’中就说过‘夫英雄者,是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天地之志者也’的话。所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要玩儿我就玩儿法以外的,我得学会创法才行,只有自创一套以乱得法的理论才能所得无限。”
丁梦妮听笑了,“‘以乱得法’?你这叫啥理呀,真是的。”
“不是真是的,是真的,”袁海龙一本正经起来,“现在就是个能把真变假假变真的时代。”
丁梦妮好奇道:“咋解释?”
“假钞票做得跟真的一样,真夫妻因感情不合最后过得反倒成了假的,只有把复杂的简单了才是真家伙。其实我也失败过,成功者大都从失败中杀出来的。”
“看来你挺适合经商的,当初要是非逼你读书还真是委屈了。”
丁梦妮并没有恭维的意思,但袁海龙反倒谦虚起来。
“惭愧了。说实话,做生意太难了,龙飞凤舞的地方难出头,藏龙卧虎的地方又不敢闯,算啦,别坐禅别炼丹,不佛不道在奇门,据说孙大圣当年就是艺出‘奇门’。但话又说回来,经商的谁都希望自己钱越挣越多,就跟当官的总希望官越当越大一样;又比如穷人,穷人再穷也不会希望自己越过越穷,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谁都不希望自己越活越短命。要说这越来越啥的话呀,真可以说他一大堆。”
丁梦妮这次真的恭维起来,“啧啧啧,就凭你这口说词,我们当年的同学谁都不如你。”
“对你来说我只是楼板上铺席子,也就多层竹篾罢了。”袁海龙一反先前的谦虚,得意道:“不过,大社会也正是因为有了我们,所以才显得十分精彩。”
丁梦妮找着话说:“听说你大哥的女儿相当不错的。”
“说起我那小侄女儿啊,还真不错的。”袁海龙得意地夸耀起,“小萌三年前军校毕业,就因为她在国际性军事刊物上发表了好多篇军事论文,她已经被破格提拔成少校女军官了,一颗金星亮堂堂,两道彩虹放光芒,了不起呀!”
丁梦妮停下筷子,由衷道:“是嘛,真是太有出息了,我听说你也是个女儿,一定也不错。”
袁海龙皱着眉头拨弄着碗,“小臭丫头跟我不亲,就亲她妈。”
“别这么说,将来有出息了会亲你的。”
“是啊,就我这里还没见出息。”
在丁梦妮忑忐不安的暗自期盼中,袁海龙的正题终于开始了。
“说点儿正事儿吧梦妮。自上次同学会一别,你到底过得咋样,真的好吗?”
“不好。就算回到家里也是伤心之地。”
丁梦妮的确在诉说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
“那要啥地方才是你的开心之地?”
“不知道。”随即,丁梦妮说起一个她潜意识中很关心的话题,“那你的家庭,比如你妻子,想必她一定很好吧。”
袁海龙叹着气道:“唉,用句粗俗的话说,我跟老婆还是小狗日的时候,就注定要在一起相伴到老狗日的。另外,不怕你见笑,我们好多年都没性生活了,一对夫妻只有性生活不行,没有性生活更是不行。”
丁梦妮再次动起好奇心来,“那你们到底为啥?”
“主要是她怕过性生活,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所以我只能累自己。”
从袁海龙淡淡几句话中,丁梦妮仿佛听出了埋藏在袁海龙内心那份儿深深的哀伤,所以多少对其产生了一些怜惜。
丁梦妮一边动着筷子,一边下意识道:“你们为啥也这么难过啊?”
袁海龙没回丁梦妮的话,而是吐了口烟雾,按下烟头将话题一转,不紧不慢道:“说真的梦妮,你不到我公司来真是我的一大损失。那你想没想过自己干点儿啥,我能不能为你帮点儿啥,为你做做贡献,我真的想关心你。”
“我想办个自己的小公司,做梦都想。”丁梦妮终于说出了由来已久的渴望。
“好啊,”袁海龙说着端起酒杯,“我相信你是个不认命的犟女人,你会干得很好的,来,我们干杯。”
丁梦妮跟着端起酒杯,甚至还跟袁海龙举过来的酒杯碰了一下。
丁梦妮放下酒杯道:“我听说你有好几家分公司。”
袁海龙从烟盒里取出支烟来,但他并没点上,随即放在了餐桌上,“是的。总公司在成都,渝州、南充、###都有我的分公司。梦妮,我想听你讲讲二十多年来的基本情况。”
丁梦妮知道这下该进入实质了,于是便把自己高中毕业后的工作、婚姻,离开郊城前往包大海处、与婆家多年来的矛盾,再及两次与包大海离异的原因,全向袁海龙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