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心不在焉地随孟婷婷在人行道边一路小走着。
孟婷婷:“梦妮姐,你在想啥?”
丁梦妮的思绪被孟婷婷牵了回来,于是赶紧撒谎道:“我在想蓉蓉的事情。没啥,你说就是。”
“我发誓,我绝不过以前那种日子。”
丁梦妮没想到孟婷婷是个经历如此复杂,内心又如此矛盾的小女人。
与孟婷婷分手时,丁梦妮在不得已中,含糊允诺着孟婷婷的再次请求……
回到家后,丁梦妮连洗漱都没顾上就合衣倒在了沙发上。
然而,疲惫不堪的丁梦妮却始终难以入眠,整个大脑一直在不停回放着与孟婷婷的意外相会,其中特别是孟婷婷说李永生打听自己的那些话……
今天是五月十五号,星期五,正好是包大海丁梦妮分手的两月之期,更巧的是,同在这一天,厂里发放了第三批下岗人员名单,而两人竟然同时“榜上有名”。
当天下午五点来钟,包大海怀着沉重的心情在维修房刚把工具整理好,杨宝财牛同舒便来了。
牛同舒:“你看过榜文没有大海?”
包大海无可奈何道:“早晚有这天,能守到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
杨宝财:“听说周成河那小子早有了好去处,在城北最大那家个体摩配厂当机修大组长,海玫倒没说她要干啥,欣欣也下了,晓娟说她是自动解套……”
“王晓娟是厂长秘书,”包大海不解道:“她跟着急个啥嘛。”
牛同舒:“也许她知道更多,我四人除世林都下。”
杨宝财:“世林好歹有个腿上绑钢筋的银行老表在硬杵着打帮腔,妈个抽的,我们以后就只能厚着脸去讨野妈喜欢了。大海,我们刚才听晓娟说,冻库这次可能真要出租了。”
“唉,想当年我们厂方圆百里火得都快烧起来了,看那时,三争四抢都想来;说现在,七上八下快走光,厂里人员三成没了两成。”
“还没干几扳手啊,眨眼功夫就完蛋了,他妈那个抽!”
包大海接过牛同舒递来的烟点上,“那你准备咋办?
牛同舒:“我的专业不比你们,最不好找工作。”
包大海转对杨宝财道:“你真要去前一阵说过那家个体厂?待遇咋样?”
杨宝财一听就火了,“屁他妈待遇,月三百块还随叫随到。妈个抽抽,小钟近来也总出难题,我想多挂几家。混嘛,后正都他妈混,大混包子小混油条,只要能混有吃就行。大海,还是你这手艺好找事做,家家都有,我看你老兄是潜力股,到时可千万别忘记拉兄弟们一把哦!”
包大海苦笑着说:“但愿有这一天。”
牛同舒拍了拍包大海道:“别说‘但愿’的话,要信心百倍才行。”
杨宝财:“对对对,妈个抽的,背一大背信心,真真正正干他几扳手!”
……
杨宝财牛同舒走后,包大海便去总务科做工作移交,哪知总务科早已人去屋空。
回到家后,包大海看见包蓉蓉正陪着老人在说话。
包大海:“蓉蓉回来了。”
包蓉蓉扬起头回道:“妈妈今天也不知咋了,硬要我煮饺子,爸爸,我不想吃饺子。”
包大海估计丁梦妮并没把下岗一事说与包蓉蓉,于是他也不准备说,目的是不增加包蓉蓉的心理压力。
包大海:“你最近功课咋样?”
包蓉蓉:“还行。原本我想今年暑假在家里好好歇一下,但一想到明年的中考,后来还是报了暑假补习班。”
“好,我支持你。”包大海说着把包蓉蓉叫到自己的房间,掏出五十元钱,小声说:“我一会儿也要出去,你自己想法改善吧。别跟婆婆说,不然她会心痛的。”
包蓉蓉迟疑着不肯伸手,“那你……”
包大海拉着包蓉蓉的手道:“快拿着,没事儿,你爸又能找点儿小钱儿了,我知道关心你婆婆。”
……
晚饭后,包大海怀着满腹烦闷,一路心沉来找肖为民倾述。
包大海望着前来开门的肖为民,“没打扰你吧?”
“正愁电视节目不好看,”肖为民边让着边回道:“刚好罗娟回老岳父家了,今晚不回来,聊聊正好。”
包大海刚一落座,肖为民就问上了,“你好像有些心神不定,有什么事情吗?”
包大海边掏烟边说着,“我也讲不太清。”
“那就讲你讲得清的。”
终于,包大海把某月某日某时,在市里某个地方,自己亲眼看见丁梦妮与某个男人亲热相挽,甚至当晚深夜给丁梦妮打手机的事情,一股脑全对肖为民讲了出来……
肖为民听完,只除幽默了一句“小丁的故事还真多”以后,只顾抽烟一时也没言语,肖为民清楚地记得,他与罗娟和欧阳海玫夫妇四人,曾在包大海所说某月某日的第二天上午,碰巧就见过丁梦妮在“渝城”宾馆门口,与某个绅士男人拥别的情景。肖为民从包大海喋喋不休的讲述中,听出包大海仍旧在乎丁梦妮,不然就绝不会至今耿耿于怀。
肖为民沉默了会儿,喝了口茶后,直言道:“我说大海,你不要因为某月某日看见小丁跟某个绅士男人亲热走过,为一次她没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电话就胡乱猜想。我总觉得,你跟小丁还有说不清的缘分,就像我跟罗娟前不久说过那样,你们的矛盾估计得用矛盾才能化解,用以毒攻毒方式消除,太具体我也说不明白,只是总有这种感觉。”
包大海放下茶杯,仍旧硬着嘴道:“不,为民,你把我刚才的意思弄错了,我觉得那个男人肯定就是梦妮‘同学会’的老同学,肯定是个啥大款,她肯定是先跟那人好上后才撵我走的,我气的是这点,我也是亲眼目睹后才对梦妮断了念想的。”
包大海所言既有真实的一面,同时也不乏有大吃醋的一面,只是他嘴上不肯承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