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再一次醒来，熟悉的生活场景，枕边是绿色的石头。从被子里伸出手摸了摸，那石头居然有了温度。很热。

街上闹得很凶，学生们又在游行。日本人似乎很想闹，或许大家伙都很躁，所以两边都想闹，那么也就闹起来了。

大街上闹腾得让我暂时忘了想昨晚的梦。

不上课了。

取了电报，家里让我回去住。大概是看了报纸，知道北京这会儿很乱吧，确实乱着。

我回到了家乡，江西南昌。

这些年积聚了些坏习惯，不喜欢小孩，所以，其实不喜欢住在家里。

祖上在乡下买下了一片山。家里的二哥说他们在山上盖了座小楼，方便清明除夕的时候上坟。

于是，那天下午，我就一个人住在了山上。

我很多时候没带着石头睡觉，我是唯物的，很不相信那样梦境般不现实的镜像。可是，那天晚上，似乎有人在我耳边告诉我，要带着石头睡觉。

黑色的夜，没有尽头。

一个白衫老人漂浮在无色的烟雾里，或者不是烟雾，只是一种介质。

白须。

“我是舒庆邦，你应该见过季礼和春寒了。现在你只能看到我，你没办法跟我对话。”老人定了定，“现在你听好。那块你拥有的奇石非普通的石头，那是一块神秘的石头，到现在我都没办法摸透它究竟来自哪里。但是，它经历的时代非常久远，也许远过你所知晓的所有时代。它有时空穿梭的功能，而且把它放在脑边睡觉，它能带你穿梭时间。”

老人又笑了笑，“我花了6年时间在上面，我知道的所有都在我的簿子里，那本簿子连季礼和春寒都不知道在哪里，你去京城找一个叫白然的。”

老人缓缓消失在黑暗里。

“尚姨！尚姨，你醒醒啊。”熟悉的声音把我惊醒。

眼前是春寒满是汗水的脸。

怎么又是这里？我当时的想法。

“怎么了，春寒？”我躺在一片狼藉里。

“嘘。”春寒对我使了个眼色。

“给我仔细搜！我不相信两个女人能跑到哪里去！”一个声音来自不远。醒来后身上有强烈的疼痛感。

很长时间后，春寒扶起我，很小心地说，“尚姨，我一直在叫你，可你就是醒不来。哥说你不会再来了。我们被发现了，京城呆不下去了。”我扫了眼四下，舒季礼并不在。

“你哥？”

春寒的眼睛里瞬间沁满泪水，“哥被抓了。”豆大的泪珠滑过清秀的脸颊，春寒捂住鼻子，拼命想止住眼泪。

我想起来，可发现身上的剧痛瞬间袭击了全身，痛感无比清晰。我终于意识到，其实，我不是在做梦。

“尚姨。你别乱动，对不起，让你受伤了。”我才发现我的胳膊上有道刀伤，我只知道它一直在流血，不知道到底伤得有多重。

春寒搀着我走出了那片狼藉。

原来，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春寒和季礼被出卖，曹良告的密。季礼在被追捕过程中为了保护受伤和唯一能够带给奇石前途的我而不幸被捕。

剩下的日子我在一个农人家中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