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睡得不安,所以早早的起床,缓步走出了宅子。
陆府在一个小山坡上,周围除了青苔,没有任何其他的植物,就连杂草都没有几株。到底是什么人与陆府有如此的深仇大恨,以致这百年都已过去,府第周围依旧是寸草不生?
另外,什么样的毒能有这样的杀伤力,不仅没有植物,连一只动物昆虫也没有?
来回地踱着步子……
走回院子里,该洗漱了吧。于是走到井旁,想要打水。
“夫人!!”木桶刚刚掷进水里,乐林姗的喊声就在身后响起,在这样清冷的早晨,这声音惊起我一身冷汗。
“这水不能用。昨晚我用师傅给的解药撒进了井里,要等上二十四个时辰毒性才能解去。”
原是这般。
“夫人定不知道这附近百里内没有东西生长是何故。”乐林姗永远是一副多知的样子,似乎比我博学很值得炫耀。这丫头为何偏爱与我比较?
“师傅说,当时的施毒者正是把毒药洒在井里,陆家上下早晨中午晚间都用了井水,才会全府上下一个不剩的。这毒天底下只有我师傅能解。”
只有她师傅能解?
听着不像她师傅有多厉害,若非时隔久远,我甚至怀疑此毒是她师傅所制。
“因为那毒天底下也只有我师傅能制。”
抬头。被我言中了?那她师傅如何从顺治年活到乾隆年?乐丫头脸上的自豪神色让我望而生畏。
她和她的师傅究竟是什么来历,她们究竟是敌是友?
“乐姑娘的师傅真是能人啊。”今天定要问到这丫头背后的师傅。
“这是当然。师傅是族长和各位长老共同推荐的传人。奇石能安全至今,全是我师傅的功劳。”
越说越迷糊了。
她师傅和奇石能有何关系?
“尚姨,实在抱歉。昨日事务繁杂,大家又都忙着安置。没来得及解释。”是季礼,“那我现在来介绍吧……”
“不用。”乐林姗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季礼,“舒公子也只是转述,且我并未向舒公子解释清楚。所以,还是由我自己来说。”
“不必争。有人告诉我便可。”
“夫人定不知道云氏一族吧。”
乐林姗有种固定的口吻,“定不知道……”,她用这种语气来展示她的才学,这样的目中无人我虽见得多,却不曾见谁能把这语气同眼神鼻气都融为一体的。
“我薄学,不曾知道。”
“陶潜的《桃花源记》,夫人读过么?”
我点头,此刻我完全丧失了要与这个十八九岁丫头对话的兴趣。
“文中所提之境便是云氏一族的栖息地。我师傅自小生活在那里。师傅读《周易》,通八卦,学医术,习武术,阅过的书不计其数。”
“与这奇石有何关?”她不能停。
“这话须自魏晋说起。若非奇石,是不会有人能发现云氏村的。东晋大将军范基受重伤流于云氏村,遭族人搭救。但范将军受伤的大腿受水浸泡太久,为了给将军保命,族人截去了他的双腿。清醒后的范将军无法接受失去双腿的事实,不久后便自刎了。”
仍是与奇石无关。
乐林姗继续说,“后来,族长从村子里选了一名优秀的青年。命令他出村好好保护奇石。”游离了一会儿视线,乐林姗的眼神还是落到我身上,“夫人定不知道,范基将军和夫人您一样,都是奇石选中的灵人。”
“灵人?”我大概听得太入神,一鹤站在我身旁我却没有发现。他有个特点,爱随时提问,即使是不礼貌的插话。
“正是。”乐林姗没有解释‘灵人’,只是顿了顿,继续说,“自那以后,云氏会派出一代一代的优秀族人去保护奇石,直到如今。”
那么,奇石自古就遭人觊觎?
若自范将军始,奇石的研究就开始了,那到如今,应有许多成果了。这些成果从何可得?
“乐姑娘的描述十分玄虚。”一鹤反问乐林姗,“若你师傅是云氏一族的人,若云氏每次只派出一代传人,那姑娘是何身份?”
“公子信小女子的话便信,若不信,我也无须回答公子的问题。”
“在下正是出于信任才有诸多疑问,若不信姑娘,我压根不会听姑娘说什么。”
“那公子请尽信。何须多问?”
好厉害的一张嘴。
一鹤还不是她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