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呀!这十多年来,齐国与咱赵国的关系几时好过?不是战火不断就是貌合神离,我这同东方的鱼盐买卖也是如履刀刃呀!不过好在那些军爷还算给我吕不韦面子,只花了百把两黄金就放了我的盐货。要知道,这三万担盐货到了邯郸城,一转手那赚的可就不止千金了!”吕不韦话说到这儿,脸上流露出自矜的神色。
“大商人果然神通广大,只稍微活动一下筋骨,便日进斗金哩!对了,今夜大商人来消遣,是要红玉作陪呢?还是要紫娟相伴呢?”阿金三句话离不开本行。
阿金的几句恭维话很是受用,差点儿让吕不韦忘了来怀春楼的“正事”。吕不韦有点奇怪,阿金怎么要让红玉、紫娟来作陪?阿金应该知道,虽然红玉、紫娟也是很可人的美人儿,但他吕不韦更喜欢翠晴、柳绿,她们俩那鹅眉点翠目含秋波的样儿,不知销毁了邯郸城多少英雄显贵的筋骨和豪情。吕不韦见阿金没有直接安排翠晴或柳绿来相伴,感到很不满意。
“翠晴呢?是不是担心我吕某人缺少金银?”吕不韦不悦的目光扫视着阿金。
“啊呀呀!吕大商呐,您说哪里话儿!谁不知晓吕大商人是当代陶朱公?谁敢跟您比财斗富,那不是有眼无珠么?”阿金从侍儿手中接过一杯冒着香气的茶水,赔罪似地赶紧递给吕不韦,然后脸色一变,为难地对吕不韦继续道:“不瞒大商人说,翠晴现在可是攀上豪门了,连我都难做得了她的主哩!十几日前她给来怀春楼的赵括将军看上了,现在隔三岔五地就来要翠晴去作陪。”
“赵……赵括……哪个赵括将军?”吕不韦不解地问道。
“邯郸城能有几个赵括将军?就是那个连赵王都得高看几眼的马服君呐!”
吕不韦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料想到大名鼎鼎的马服君居然也跑到这烟花之地,马服君可是国之柱石呀!吕不韦对赵括不是很熟悉,但知道他是赵国名将赵奢的儿子,赵奢的名头可是在关东六国都响当当的,赵惠文王三十年,阏与一战,赵奢大破强秦,使天下震动,赵惠文王赐爵马服君以示奖掖。三年前,赵奢因病辞世,赵王不望前功,让他的儿子赵括承袭爵位。据说赵括年纪虽轻,可颇懂得兵书战法,赵奢尚且在人世时,赵括就博得了军事奇才的美誉。
“怎么连马服君也……也看中了翠晴?”吕不韦语气中有些失落,他知道马服君的分量,他还没胆量与马服君争夺美人。
“马服君爵位再高,他也是个男人,是男人嘛……哪个不爱美人?这不,今儿晌午又打发几个家臣跑来把翠晴给接到府上去了!唉!要不是赵将军担心影响不好,加之担心母亲大人反对,怕是要娶翠晴为妻呐!”
“噢?真有这回事?”吕不韦似乎还难以相信阿金嘴里吐出来的话儿。
“吕大商人若是不信,可派个可靠之人到马服君府里去打听打听,我阿金若是有半句虚言,将来定喝鸩药而亡!”阿金信誓旦旦,容不得吕不韦不信。
“那……那柳绿呢?她怎么也没见踪影?该不会也是被赵括将军看中了吧!”吕不韦复又问道。
“别提这个柳绿,翠晴被赵将军看上了,只剩下她一根台柱子了,本指望她能给怀春楼顶一顶局面,没想到她竟跟东海来的一个齐人黏糊上了,没几天工夫就如胶似漆一般,前日这贱人居然想跟他偷跑回东海去,你说气人不气人,小厮们抓回来把她狠狠教训了一顿,现在还正在卧床养伤哩!”阿金忿忿而言。
“噢,那个齐人是什么来头,居然把心高气傲的柳绿姑娘的芳心给迷糊住了,倒有些意思。”吕不韦对风流韵事总是有着极大的兴趣。
“那人名唤徐福,一个走江湖的齐国人,听说与柳绿还是未出五服的远房表亲,依靠着一张能把泥土说成金块的嘴巴在临淄、邯郸骗人钱财混饭吃,也是他那张嘴,不知蒙骗了多少少女!据说只要与那小子说上几句话,他就能把人家黄花闺女哄骗得昏头转向,连一丝廉耻也不顾及了!”阿金说到这儿,口中不住地诅咒着那个可恨的齐人。
“竟有这等事?如此说来,怀春楼的几根撑门面的柱子都被人拆了!”吕不韦揶揄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倘若不是红玉、紫娟几个姑娘死活顶着,怕我这怀春楼的朱漆大门早就严严实实地闭起来了!”
“唉,喏大个场子,老鸨你也该多找几个可意的美人儿来撑面子呀!”
“谁说不是哩?可干缺德事来烟花巷挖墙角的人太多了,大商人想想,现在各个诸侯国的卿大夫,哪个家里没有烟花巷的美人儿,甚至连各国国君的后宫里也充溢着烟花巷女人的脂粉气息呢?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烟花巷的青楼妓馆都快成为各国美人培训班了!大商人你说天下哪有这般道理?”阿金有些伤心,又有些无奈。
“嘿嘿”吕不韦微微一笑:“这么说,今夜只能让红玉姑娘来作陪了?”
“大商人,说句心里话,让红玉陪伴您一宿,也未曾委屈了您,好歹红玉本来也是该入王宫的美人,若不是我阿金有些人脉,善于耍弄些手段,哪儿能弄来这样的天资国色?大商人先与红玉快活几宿,过几日,让新进的玉姬来陪伴你,到时候,就怕大商人乐不思蜀,连近在咫尺的私宅也不愿意回去哩!”阿金突然想到了关在揽月阁的玉姬。
吕不韦知道阿金又从外面进了新货,一时来了兴致:“哪里弄来的良家民女?”
“唷唷唷!看大商人说的,怀春楼有几个小家碧玉能进得来?这个玉姬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家闺秀,她父亲可是管理赵国军粮的校尉哩!若不是私下里贪两个钱偷卖了些军粮,家里也就不会遭罪了。这下好了,事儿露馅了,家给抄没了,要不是把女儿卖到怀春楼来换了几万钱,怕早就人头落地了!”阿金似乎流露出一丝怜惜。
“噢,原来如此。”
“这玉姬可真不愧为大家闺秀,简直就是为天下男人生的,没有一处不玲珑秀气,尤其是那肌肤,细嫩得跟海蚌肉似的,碰一碰怕都要流水哩!最最难得的是,玉姬能弹得一手上乘的古筝,听她弹奏一曲靡靡之音,男人怕会舒坦得连毛孔里都渗出血来哩!”说到这个只花两万钱就换来的上等货色,阿金似乎就来了精神,仿佛看到了怀春楼未来的希望。
大凡猎艳尝鲜是男人的本性,吕不韦自然也不例外,他对阿金夸耀的新货色顿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或者说心里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原始冲动。
“既然有如此上佳货色,为何不让她来陪伴你们口中的吕大商人一宿呐?”吕不韦露出不悦之色。
“大商人是知晓的,这些新来的女子个个都是心高气傲,野味未去,她们的身上似乎都带着扎人的刺儿,若不把她们的野性去除,刺儿拔出,怕没有客人能享受一个美满的消遣夜。玉姬姑娘刚来,也是一样的野味难驯,所以要老娘他几日,把这只野鹿除去野性,留下骚劲,到时候大商人玩了,那才有灵魂出窍,遍体通泰的感觉呢?”
吕不韦默思片刻,朝阿金身后的红玉看了看,旋即嘴角拉开一道弧线。红玉嫣然一笑,扭动着轻盈的身姿走至大商人身边,抛了一个挑逗性十足的媚眼,然后乖巧地紧贴到吕不韦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