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西窗外的下弦月在深青色夜幕的衬托下格外醒目。

吕不韦没有再要玉姬弹筝，而是要与玉姬玩了几回猜拳游戏。吕不韦输了一次罚酒一杯，玉姬输了两次罚酒一杯。玉姬不善饮酒，她知道桌上小阳春酒劲十足，是怀春楼特别酿制用来给骚客们催情助兴喝的，所以起初玉姬想拒绝。可是，吕不韦坚请再三，玉姬不想太扫了吕不韦的兴致。再说，玉姬对吕不韦有些好感，他不像那些平日里常见的可恨嫖客，儒雅而有风度的他，来到怀春楼似乎并不完全是为了采春猎艳，酗酒狎妓！也许他就是常听说起的文人骚客，只是品品酒，吟吟诗，体验一回青楼的浪漫情怀吧！

想到这里，玉姬勉强玩了几回猜拳之戏。吕不韦和玉姬各输了几次，吕不韦每次输拳，都痛快地饮下一杯小阳春酒，玉姬也输了四次，刚饮下两杯酒，头便有些晕晕沉沉，浑身又热又躁，手脚也不听使唤。

玉姬勉强支撑了一会儿，终于依着吕不韦伏到酒桌上。朦胧中只知有人扶着自己歪歪斜斜地出了富贵厅，上了廊道，过了后院，回了揽月阁自己的主处……

不知什么时候，玉姬清醒了过来。稀疏班驳的阳光照射在阁楼外几棵相思树黛青色的阔叶上，几声脆生生的画眉鸟叫声悠悠传入进来，玉姬估计早已经是晌午时分了。

玉姬感觉身边有人，目光所及，原来竟然是昨夜一同游戏品酒的吕不韦，一阵羞怯伴随着惶恐迅即透着脊梁骨散遍全身！一片红晕染遍玉姬嫩白的脸颊，她感到脸上、身上、手臂上处处又热又辣，浑身透射出蒸腾的热气。玉姬想揭开衾被，好散一散紧裹在身子上的躁热。玉姬刚掀开衾被一角，她差点儿“啊”地惊叫出声来，自己和身边的吕不韦竟然赤条条的身上没有一寸纱丝！

…………

玉姬终于明白了昨夜发生的一切。那一幕幕或虚幻或朦胧的片段，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地浮现在自己的眼前，玉姬心里知道涉世未深的她上了吕不韦的套儿，自己终于似一堆砧板上的嫩肉一般被老辣的吕不韦吞噬下去了！

“这个可恨的伪君子！”玉姬由衷地骂了一句吕大商人。玉姬深恨起吕不韦来，有一刻甚至产生要将吕大商人碎尸万段的冲动。

“吕不韦，你这个不知廉耻阴险毒辣的卫地商人！是你以游戏为借口灌醉了玉姬！是你毫不怜惜的操刀捅破了清涩少女的最后一道防线！是你夺走了我的初贞，蹂躏了一个可怜女子的身体和灵魂！是你一夜间让一个清纯少女完成了走向堕落女人的蜕变！”玉姬心里无情地诅咒着吕不韦，高耸突兀的胸口时起时落，似波涛般荡漾。

玉姬本能地想推开贴身的吕不韦，可是，四体乏力的玉姬没能推开身边的男人，反而惊动了他。

吕不韦并没有醒，或者说他还想继续躺在香榻上继续他那意犹未尽的一夜风流。吕不韦意识到把玩了一夜的女人离开了自己的怀抱，他伸出手，摸索到玉姬姑娘的松松软软的胴体，搂着她的腰际拽进自己的怀中，似乎担心这个天生尤物会遁逃了似的。

在男人面前，女人的力量是何等弱小！玉姬挣扎了一会儿，但很快她就放弃了这个并不现实的企图。且不说身边男人的一只胳膊就压得她够戗，就是避开了吕大商人，她能逃出怀春楼么？退一万步说，没人阻拦玉姬逃出烟花巷，她有这个胆量远走高飞么？吕大商人、阿金、还有玉姬知晓的不知晓的人，他们编织了一张张巨大的黑色幕帐，把天空遮盖得漆黑一片，密不透风，使玉姬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亮。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玉姬微微叹息，她现在所能做的，只能是任由自己的思维在虚幻的世界里驰骋奔腾。

命运呀命运！在神秘莫测的命运面前，人的力量是多么渺小！在命运的安排下，似乎一切都是必然的，没有理由憎恨别人！

吕大商人来怀春楼花了大笔金银在玉姬身上消遣娱乐，就像他平日里做生意一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没有错啊！

阿金在烟花巷开的就是青楼妓院，她花几万钱买来玉姬，就是要通过玉姬赚取骚客嫖客的金银，阿金自己就是从这个行当混出来的，这就是她的“事业”，她要生存要发展就只有不断地买来姑娘再让她们倚门卖笑卖春，就像开一家普通店铺买进卖出一般，也没有什么地方该诅咒阿金的。

而父亲也是被逼无奈才出卖自己的女儿，天下哪个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子女？父亲是为了换几个活命钱才出此下策，做女儿的又怎么能憎恨父亲呢？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命运安排，也许她天生就该当娼妓吧！

细细想来，玉姬对吕大商人的恨意渐渐消逝了许多。来怀春楼的男人有千百种，他们在女人身上消遣找乐的方式也有千百种，但大体上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怜香惜玉般的；一类是疯狂暴虐般的。前一类男人来到妓院青楼，他们似乎没有什么恶意，只是通过抚摩把玩娼妓们的身体甚至灵魂来寄托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而后一类的嫖客则不同，他们对娼妓们怀着变态畸形的心理，他们从肉体上、精神上蹂躏娼妓们以达到邪恶欲望的满足。

玉姬清楚，吕不韦当属于前者。

对昨夜的情形，朦胧中的玉姬依稀有些记忆：

玉姬酒醉后，吕不韦把她扶进揽月阁，然后把浑身乏力的玉姬身上的衣衫一件件褪去，和她同衾共枕。吕不韦不停抚弄着她的身子，不时用鼻子嗅着她的每一块肌肤。也不知道是何原因，那时玉姬对吕不韦怪怪的行为似乎并不反感，这可能是女人的通性。可是，后来吕不韦爬到玉姬娇俏的身子上，嘴巴使劲地吮吸着她的脸颊和嘴唇，让她难喘过气来。玉姬本能地想把吕大商人推下自己的身子，可她一点儿气力也没有。

后来，突然玉姬感到一阵肉体撕裂般的疼痛，同时伴随着一阵浑身麻酥酥的快感，她不愿意有那种疼痛，但却喜欢尝试那种快感。想到这里，玉姬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儿贱，玉姬不知道其它女人与她们的丈夫或者野男人行床闱之欢时是否也有一样的感受。

玉姬在吕大商人的怀中思着想着，渐渐又进入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