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回去!我们回去!”柳轻云跳下床。
洛子麒得意地大笑:“上当了吧?跟你开玩笑的!”
“鬼才信你!”
洛子麒自嘲地摸摸脸蛋:“我可不想再被杨文畅揍一次。”然后挥着手走出门去,“姐你别再蓬头垢面跟个鬼似的杵在那里,我去热点菜,中午随便吃点,你要是赶不上我可不管你了啊。”
“在哪儿洗脸啊?”柳轻云扑出去。
“自己找。”洛子麒头都没回。
夜雨后的山上果然是有蘑菇的,撑着棕褐色带缺口的圆伞盖东一棵西两棵地藏在树脚下或者灌木丛里,还没干透的黄泥路有点稀滑,大家都穿的是高筒雨靴,杨文畅提了镰刀在前面带路,砍开拦路的树枝和带刺的杂草堆,走中间的是提了小篮子互相扶持的柳轻云和施静,最后面跟着洛子麒,拄着根长木棍,一路哼着歌。杨文畅不赞成施静跷课,但她一直不声不响地跟着,半路上才发现,劝了半天也不肯回去,只好带上了,柳轻云牵住她的手时,她悄悄笑起来。
现蘑菇是件兴奋又新奇的事情,完全弥补了走老远的路来这里还要爬山的疲劳,半山腰有处缓坡,再往上树木就稀了,蘑菇也少了,看两个女孩子脸都红扑扑的沁出汗来,杨文畅建议让她们俩坐石头上歇会儿,他和洛子麒再继续找找,等他们回来就一起下山去。杨文畅看得出是惯走山路的,洛子麒则一向精力充沛,两个大男人一起朝更高的地方爬去,远远的能听见洛子麒更加高昂的歌声。
柳轻云正打量着周围的景色,忽然听到施静轻声说:“姐姐,我要能像你那么勇敢就好了啊……”
“嗯?”柳轻云惊异地看着她。
为了爬山施静的长发束成了马尾,她将一缕头发缠在手指头上不停地绕来绕去,低低偏着头,嘴角含着文静的笑:“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像我爸那样做生意……”
柳轻云好奇:“那你自己想做什么呢?”
“我啊……”施静继续绕她的头发,好一会儿才说,“我想能不能做个老师,跟杨老师呆一个学校……”她的耳朵也像她的脸一样通红地烧起来,朝着纤细白皙的脖子过渡成粉红。
柳轻云一愣神间顿悟,长长地“哦”了一声。
对柳川越来说,柳轻云在或不在他的生活照样是上班、下班,间或与同事朋友出去喝酒k歌,再就是陪着养父母或者说岳父母在家里消磨时间,只是这天深夜当他长长打过一个呵欠并准备抽根烟提神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上网的习惯,而且必定要在q上亮着,也必定要挂在飘常去的那个聊天室,边听着聊天室里的喧闹边在网上浏览对他有帮助的医学资料。q上只有飘一个好友,头像往往灰着,但只要聊天室里有她的名字挂着他就明白她一定是在的,只不过沉默地潜在深水里,有时候他会想要跟她说点什么,但找不到话题,要不问问她这么晚了还呆在网上做什么也行吧,可又觉得毫无意义,想多了解她一些的心思不是没有过,但闪一闪也就过去了,一个觉得飘给人的感觉实在不像肯跟人坦诚交心的人,再一个看不见摸不着没来由的想去了解一个人不是很莫名其妙嘛,奇怪的是,只要能在聊天室里看到飘的名字,哪怕她一个字不说他也能觉出些安慰来,她的名字没了,他的兴致也就寥落了,坚持不了多久就会下线。
前前后后这么一想,柳川越吓了一跳,烟叼在嘴上都忘了点。这是怎么了?难道他居然赶上了时髦也寂寞了?甚至寂寞到饥不择食对一个什么都看不分明的网上幻影感兴趣了?他柳川越从小到大除了顾忌着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柳轻云其他什么事不是处理得妥妥帖帖?怎么岁数越大越找不准方向了?还是网络的过于虚幻容易让人迷路?没道理啊,飘纯粹是个影子,她凭哪一点吸引人?别这时候眼看着什么都要稳定了又出点状况。
柳川越烦躁地把烟丢开,下网,关机,离开柳轻云房间。
柳川越呆的科室里基本都是男医生,热衷上网的不在少数,以前听他们聊网游什么的过过耳朵就行了,现在心里存了疑问再听他们聊起就忍不住问:“你们上网就为了玩游戏?”这一问关于网络上的种种就无限制地铺开了,五花八门异彩纷呈,什么网游、网聊、网恋、网文、网店、网骗等等等等,到后来就兴致勃勃地聊起了*、激情视频什么的,柳川越好不容易小心翼翼抽空问了句:“那你们觉得什么样的人最喜欢上网?比较寂寞的空虚的?”
“好玩呗。”
“说不好,什么样的人都有。”
“各取所需嘛。”
然后又为这个话题聒噪了半天。
柳川越“哦”一声低头写病历,他没健忘到不记得自己前段时间是怎么劝柳轻云不要把网络上的事太当回事的,报应来得真快,没多久自己就坠云里雾里了,看来一件事物在你不了解的时候还真没发言权。算了,顺其自然吧,人是个怪东西,越抗拒越觉得诱惑力大,干脆放开了保不定就没那么疑神疑鬼了,仔细想想他跟飘压根儿就没发生什么嘛。
这么一想,柳川越心里一松,就把这烦恼丢开了。
可保不定的事情多了,谁能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