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商店、菜场挤满了人的情形,林月莹又急了:“快点!我们也要做点准备,还不知道这水得几天退呢!”
“能有什么?水挡住了,部队也出动了,估计要不了两天就没事了。”柳毅不以为然。
林月莹跺脚:“你总是这么火烧眉毛都不急!你说有什么事是你挂心的?”
柳毅妥协:“好好好,去买去买。”
四个人全部出动,超市、菜场、小商铺一个一个扫荡过去,没办法,人太多,虽然价钱水涨船高,翻了几倍甚至离谱,但是那抢购的疯狂气氛就是能让人头脑发热,什么都得跟人抢,什么都跟不要钱似的使劲往自己怀里扒拉,还越多越好,矿泉水是整箱的拎,什么牌子无所谓;鸡蛋是整版的拿,破的也不放过、大米是整袋的扛,掺不掺沙没功夫计较;蔬菜是全摊扫,歪瓜裂枣也给塞进口袋……总之一句话:都疯了!
四个人来回几趟,好不容易汗流浃背地把大包小包弄上楼,累得话都不愿说直接就摊在能摊的地方喘气了,看着整个客厅堆得跟杂货店似的,林月莹才稍微安了点心。然后开了电视机等待,锁定本市台关注灾情的进一步发展,面对天灾,面对还不明朗的状况,不知道除了等待还能做什么。
正疲惫的时候柳川越接到医院来的电话,因为洪水,受伤和生病的人剧增,抗洪现场还得抽出人力出诊,让他随时做好准备加班,他精神一振,一口答应。挂了电话,看到大家都看着他,他笑笑:“医院那边工作量加大了,随时准备加班。”柳毅点头说应该的,林月莹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
等待是难熬的,何况是不知期限的等待,这个晚上就算再累恐怕也没人能睡个安稳觉了。
第二天早晨,缺口堵住了,只有小股的水可以缓缓地从缝隙中渗出来,一夜间就疲惫黑瘦的士兵们密密坐在地上啃着冷包子喝着冷水无声地休息,有些直接就躺在泥水里睡着了,新来的士兵接替了他们的工作。
柳轻云和洛子麒一起穿过豁开后借助船体用铁板牢牢焊接平坦的缺口离开堤坝,她猜家里人一定担心了很久,所以老早就把讨好的笑容练了好几遍。找到有电话的地方联系到柳川越,他已经在医院里了,大概要忙一段时间,爸妈那边有杨文畅照应着,听他声音精神抖擞的,他给柳轻云的印象一直就是这样,工作越忙越有劲,似乎呆医院里的时间比家里多。
“你猜我现在跟谁在一起?”柳轻云兴奋地问。
柳川越语速很快:“快回去吧,爸妈现在还担心着呢,我很忙,回家再聊。”
那边电话挂了,柳轻云想说的话没说出来憋得慌,恨不得马上冲到父母面前好好炫耀一番,她拉了洛子麒就跑:“快!我爸妈还有杨文畅都在你那儿呢,川越让我谢谢你!”
洛子麒大叫:“我的天!我那儿什么时候成难民营了?”
公交停了,出租也没看到一辆,两个人硬是步行了快一个小时。柳川越抽空提前通知了爸妈,所以在柳轻云冲着客厅大喊一声:“我回来了!”的时候,迎接她的是父母齐唰唰盯过来的目光,她还没来得及表示亲密的歉意,林月莹冷着脸出人意料地说:“你还知道回来啊,怎么不干脆被洪水冲走算了!”
一直压抑的对女儿的担心在陡然松懈的那一刻泛滥成灾,一想到这两天的提心吊胆她的火气就噌噌往上蹿。柳毅拍妻子的肩示意她冷静点,她肩头一甩抖开了,眼睛发红地指着柳轻云:“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黑得像个鬼一样!还有这鞋,像什么?你干嘛回来?我养你这么大是让你去送死的?”
洛子麒没料到是这样的局面,一时愣在那里。
柳轻云如火的热情被妈妈兜头一盆冷水浇透,还是当着外人的面,她心头堵得慌,想也没想扭头就走,洛子麒“哎”一声出手慢了没拉住,他还光着脚,正踌躇着要不要先穿双鞋杨文畅已经追了出去:“我跟去。”
柳轻云走得很快,杨文畅紧跟着抓住她的手,她甩开,杨文畅见她情绪激动就不再做什么,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着。
柳轻云进了杂货铺,“有钱吗?”她尽量平静地问杨文畅,杨文畅把钱包递给她,她看也没看就往外掏钱,一边让店主拿几条烟出来,店主一报价,她惊得动作定在那里:“这么贵?”店主不动声色地等待她的进一步反应。
钱最终还是掏出去了,柳轻云跟杨文畅抱着这些烟上了堤坝,散给抽空下来休息的士兵抽,虽然少得可怜,总算觉得自己还是出了一些力,心情也慢慢好起来。杨文畅看着堤外咆哮的江水和累得东倒西歪军人们震撼得没了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