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巴黎，杨氏别墅，半夜

“爹地，时间还早着呢！”爱莎嗔怪地望着爸爸。

“爱莎、翰杰，快到花园凉亭，我们有些事情要问你！”杨焕业表情严肃地说。刘翰杰心头咯噔一下。

凉亭里，石桌上的瓜果已经除去，摆放一只水碗，一盘苹果，一叠钱纸，一支毛笔，几枚铜钱，正中点着一支明亮的蜡烛。在唐人街背后，有一个观音庙，案桌前常摆放这些东西，两个孩子也并不陌生。

“妈咪，这是要干什么？”在微弱的蜡烛光和月光映照下，爱莎的脸更加惨白。

“嘘――！”陈玉芝表情肃穆。

“阿迈，请你帮着他们把把风，千万不要任何人前来打扰。”刘香薷正襟危坐，一边整理面前的物件，一边发号施令。

他先让爱莎坐到跟前，一番念念有词后，取几张钱纸点燃，在她的脸上晃绕三匝，丢去灰烬。接着，他将一杯清水注入碗中，让爱莎抓一撮米粒放进去。米粒摇摇晃晃，停留在了碗底，刘香薷借了烛火仔细地观看那些米粒。

在我的老家，有很多人自称与神灵通明，来往阴阳两界，可以通过水碗里的米粒观察问卜这的吉凶祸福。不过大多数都是讹钱的骗子，只有很少道行极高的巫师能达到那种境界，难道刘翰杰的爸爸是一位巫师。

“翰杰，过来，我问问你，他们都对你做了些什么？”看完水碗，刘香薷大吃一惊地问。

“爸爸，你说什么？我好害怕！”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怕的。你的那些修士朋友，都和你干了些什么？你必须老实告诉我！”刘香薷口气决绝。

“他们…他们说我，什么来着，哦，对了，说我有慧根，让我跟着他们一起修行，可以沟通过去和未来。”刘翰杰的心突突直跳，他颤抖着说：“他们将我带到办公室，那个黑屋子里，让我和他们一起祷告，开始还觉得新奇，后来不知怎么就慢慢睡着了，一天比一天睡得深沉……。”

“睡梦中，你看见了什么？”

“一片原野，广阔的翠绿的原野，古榕树掩映下的小桥流水……”刘翰杰梦游般地说。

“看见了什么人？还有……。”

“什么人？女的，一个女人，像卓月！”

“什么卓月？”

“就是美专的那个中国女留学生！”爱莎拉拉翰杰的手，为他打气。

刘香薷不问了，取出钱纸点染，对刘翰杰重复对爱莎一样的动作。看着看着，刘香薷的眉头锁紧，表情越来越凝重。

“怎么样，刘兄？”杨焕业小心地问。

“没什么大碍，但他们绝对不会善甘罢休！”刘香薷叹息一声，转身对阿迈说：“把二胡递给我。”

阿迈赶紧递上一个黄色的布袋，从里面取出一把两根弦的中国乐器――二胡。刘香薷将二胡放在桌上，让刘翰杰和爱莎并排坐在是桌前，拿一把点燃的钱纸在手上，一边念诵经诀一边围绕石桌行走。最后，他将还在燃烧的灰烬摁在水碗里，高叫一声：“着！”。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爱莎痛苦地呜了一声，口里吐出一点白沫。

“哎呀，这是？”陈玉芝惊叫着去扶。刘香薷摆摆手直至，递过去一杯清水，让爱莎漱口，示意大家坐好，然后坐下来，一丝不苟地拉起二胡来。

曲子很长，仿佛一位悲伤的妇人在空旷的原野上如泣如诉，众人都被调动起伤感的情绪。时近半夜，月亮升到正顶。刘香薷早已泪流满面，杨焕业一边咂酒，一边应着曲子的节奏敲打膝盖，泪满双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