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柷握着一只酒杯,手指一根根的收缩,直到酒杯呯一声被捏爆。如果赵抽或者赵理楠现在站在跟前,毫无疑问,黄柷会像捏爆酒杯一样毫不犹豫地捏爆他们的头。
赵抽只是一个学生,他的父亲赵理楠只是一个大商人,但是赵家在北吴市扶阳县却是一个呼风唤雨的大家族。赵抽的爷爷、赵理楠的父亲担任扶阳县长一职长达二十年。如果不是法律规定选举获胜连任县长最多不超过两届也就是十年,赵老爷子会始终坐在县长宝座上。尽管如此,中间的十年担任扶阳县长的也是赵家的姻亲,赵老爷子则在幕后操纵。
除此之外,扶阳县议会议长、治安委员会主任委员、财经委员会主任委员、扶阳地方执政党民主党部召集人这些要害位置、部门也被赵氏家族垄断。总归一句话,赵家就是扶阳县势力最大、实力最雄厚的地头蛇,如果不是有中央和省直辖的当地驻军、警察系统制衡,如今的扶阳县早变成赵氏一门天下。
赵家势力并没有直接延伸到北吴市直辖区,但是影响力还是有的。赵老爷子可是深谋远虑的老狐狸,表面上一切走法律程序,但是报复黄柷的计划制订的周密到位。赵抽出事以后,赵老爷子只动用一小部分力量就买通了北吴大学和辖区警署负责人,就等着黄柷犯错,如果一段时间里黄柷不犯错,赵家也会制造陷阱让黄柷自投罗网。结果毫无意外,被抓住嫖娼的小辫子黄柷被一整到底,名誉没了、学籍没了、存款没了,在整个北吴市也不可能找得到工作,只能沦落到行乞或者靠别人周济维生的地步。不可能再有社会救助,在赵家影响下,无论是政府办的还是私人办的慈善组织都不会救助黄柷。
其实举报黄柷嫖娼的也是赵家负责盯梢的人,没有盯梢的举报,警察哪可能这么快赶到饭店把黄柷抓个现形。
周武骊的眼白完全沾染上了红色:“我和家昌、许子商量了……很久才决定……告诉你。其实也没……办法隐瞒,赵家还没完呢,偷四大美女内衣的……案子只怕不好了结。”
熊熊的怒火从心底升腾而起,无法阻挡、也无处渲泄,就在周身上下飞快地游走,从各处的经脉一直到骨头、肌肉,黄柷听到全身关节都在咯嘣咯嘣暴响。愤怒已经无法控制。
让黄柷恼怒的不是赵家让自己和四大美女断了悬念,即使没有赵家横插一脚,他与北吴美女们也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走到一块儿的可能性不大。学籍没了,名誉没了,在北吴无法存身也就罢了,面对赵家这个庞然大物,作为一个市井小民,退避三舍也是没办法。但是赵家苦苦相逼,看样子不将黄柷逼到绝路不会罢休,这才是黄柷最着恼的。
拳头砸在复合板制作的十人圆桌上,桌子发出一阵难听的呻吟声,随之四分五裂,黄柷抓起一张椅子往墙壁砸去,墙皮一块块的剥落,直到露出空心砖。面对坚硬的空心砖,再结实的木椅也不可能保持完整,在发出一声闷响后彻底散架。
周武骊掏出一沓钱打发走听到声音赶过来的餐厅老板,从背后抱住缩在墙角呜呜哭泣的黄柷。
“走吧,老陈醋,走得远远的……”被黄柷发疯般举动一吓,周武骊的酒已经完全醒了,“走吧,我帮你到国外去。赵家的手再长也伸不到那么远。”
“走……”黄柷甩开周武骊,拉开窗子,任由微冷的夜风迎面吹袭。“到国外去,如果赵家申请引渡怎么办。天下虽大,已经没有我黄柷立足的地方。”
“你……”周武骊是聪明人,虽然只是只言片语却听出黄柷话里有话。
“对,我要报复,陷害我的人,赵家的人,一个个都要给我去死……”
“你不要冲动。总有办法的。”黄柷话里的冷意让周武骊全身发寒。
“有什么办法,相信法律,依靠法律。如果法律可以依靠可以相信,我就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你可以解释怎么找到那些内衣的啊,我相信你肯定有特别的法子。”
黄柷霍然转身。确实,只要黄柷说出自己鼻子异常再加以验证的话,相信法庭能够采信。但是赵家难道就没有应对之法吗?只怕黄柷从偷窃内衣案脱身以后转身就要进研究所,以赵家的手段,他们有无数法子让黄柷躺上手术台就下不来。
…………
“套不出来?”
“是的。黄柷的嘴很紧,用什么办法找到内衣直到最后也没透露。这两天他就会到北吴来。”
“那就这样吧,你可以走了。”
“请您务必遵守诺言,不要伤害黄柷。罚点钱关几天也就是了。”
“我要怎么做不用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教。滚……”
看着周武骊踉踉跄跄走出房间,中年人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理炎,没问出来吗?”房间的一面墙壁无声无息退开,一个老人在赵理楠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爸,您也听到了。可能是我们多心。如果真有什么特别方法,相信以黄柷现在的境遇,又在最要好的朋友面前,怎么着也要说一点出来。”
“理炎,相信直觉。我相信直觉。”赵老爷子抚摸着周武骊刚刚坐过的椅子,也不抬头轻轻地说:“这个黄柷没那么简单,夜宵餐厅的录像你们也看到了,黄柷力气异乎寻常的强,找到内衣肯定也有别的法子。看着吧,再过半个月案子就要开庭,看他到时候怎么做。”
“父亲,我已经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黄柷。”
“好,你办事,我放心。不过还要小心一点,仔细一点,千万不要出篓子。”
“知道了。”
…………
离开北吴的时候还春光明媚,现在重返北吴,这里已经繁花似锦。六月的北吴是一年中气候最舒适的季节,大片大片的绿色点缀在建筑旁边、门前甚至房顶,散发着泌人心脾的青绿气息。黄柷没有时间欣赏美景,也没有在北吴市内多作停留,连三个室友的面也没见就搭车去了扶阳。
黄柷口袋里有一万七千块钱,既有自己辛苦挣来的工钱也有周武骊的赞助,当然,周武骊的赞助要占大头。想报仇,不花钱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黄柷也不矫情。
报复赵家绝不简单,赵家在扶阳苦心经营数十年,早已经根深蒂固不可动摇,想将之连根拨起以黄柷的能力,现在还不可能。以黄柷的脑子和社会经验,太复杂的办法他也想不到,他能想到的只有釜底抽薪,直接干掉赵抽、赵理楠、赵老爷子,如果其他赵家人阻挡的话,那么一起干掉。反正都到绝境了,赵家不是想把他逼上绝路吗?黄柷也下定决心破罐子破摔拼个鱼死网破,杀一个够本,宰一双赚一个。
没有家庭背景,没有资源可供驱使,黄柷依靠只能是自己一身蛮力,超强的嗅觉这个时候基本派不上用场。
蛮力吗?黄柷看着手臂上凸起的肌肉笑笑。
在欧湖三个多月,除了少许金钱黄柷收获的是一副好身板和一身好力气。莫名其妙的,两个月里黄柷身高增加到一米七六,虽然距离彪形大汉的形像还很远,但是力气已经大得没话说,黄柷偷偷到偏僻地方做过试验,一记全力打出的重拳足以击断一棵直径十三公分的树。这份力道连全国举重冠军只怕也及不上。只是黄柷不会武功招式,限制住了潜力发挥。有机会一定要找个武馆学点招数,黄柷在心底里想着。
汽车渐渐接近扶阳县城,黄柷的血也在一点点的沸腾,只是他不知道,从踏入扶阳县开始,他就要面对一张无处不在的网,一张他无法抵御的天罗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