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传来的沉重脚步声霍小意没有在意，每天夜里都会有护卫队员在大厦各个楼层巡逻，虽然十三层来的人少一些。

蛇的听觉、视觉差强人意，但是嗅觉十分灵敏，从今天巡逻的护卫队员身上霍小意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猪肉味。猪肉，在人类餐桌上很常见，或许这个护卫队员晚饭、夜宵吃的都是红烧肉也说不定，霍小意仍然没有在意。一直到厕所大门被推开。莫名生出的寒意让霍小意差点忘记收回吐出的舌头。

“你是什么人？”黄柷看清楚了女人相貌，内心升腾起的是一种欲望。不是性欲，而是食欲。野猪甚喜欢吞食蛇虫，特别是毒蛇，嫩滑的蛇肉不失于一道美餐。

黄柷很快把这种不健康的食欲压制下去。他不比自幼与大蛇生活在一起的霍小意，野猪对他的影响仅限于身体部份改造。现在的黄柷已经完全掌控变异的身体，想和母猪深入“交往”一类的糗事再不可能发生。

霍小意没有回答黄柷的提问，身体猛地往上一收跳到厕所左侧隔板上，正好闪过黄柷捅来的防暴棍。

这个蹲位隔间是女厕的最后一个隔间，隔板上方略高一点的地方就是可以打开的气窗。现在气窗只开了一小半，留出的空隙远不足以一个成年人通过。霍小意明显是成年人，但是她飞快地钻入空隙，眨眼就到了大厦外面。

“各单位注意，十三层女厕发现一个不明身份女人，已经逃到大厦外墙。”伴随着黄柷在胸挂式通讯器里的吼叫，哔哔吧吧清脆的玻璃碎裂声音响起。

黄柷一棍子把马桶砸得稀巴烂，跳到隔板上又一棍敲碎了气窗玻璃，探头朝外面一看，一团白影沿着笔直的墙面飞速滑落。年轻女人就像蛇一样在大厦外墙上游走，镶嵌窗户的铆钉、空调外机、排水管和燃气管道，任何一点可以借力的地方都成为女人逃遁的保证。

女人的动作很快，但是凄厉的警报声已经响起，布置在大厦周围的探照灯叭一下点亮，从大厦底层涌出大批全副武装的护卫。

如果女人选择一路滑到底，她绝对逃不脱武装护卫的枪口。但是女人到了七层的地方就不见了，通过一个打开的窗户重新进入大厦内部。

黄柷看准女人消失的窗口，转头就往楼下跑，女人虽然不好对付，黄柷还是决心拿她来当自己往上爬的垫脚石，没有立下大功，谁会给一个才进入护卫队没多久的人信重。

“各单位注意，我是赵轩石。立刻收队，结束搜捕行动返回原位。”

黄柷才跑到九楼，护卫总队长赵轩石就通过通讯器下达了指令。这个指令对每一个护卫队员都有效，包括黄柷在内。“搞什么搞？”被打乱计划的黄柷十分不满。

“怎么回事？”

“回老爷子，护卫c队的331号发现了蛇女。”

赵家护卫队除了三百多名正式队员，其实还有两百人的外围成员，这部分外围队员属于d队。正式队员分成abc三队，a队级别最高，负责赵氏高层人物警戒，b队负责重要目标守卫，c队负责次一级目标保卫。黄柷就是c队成员，331则是他的编号。

“蛇女又去十三层的厕所打秋风啦？”赵理楠是带着一种怪异表情说的。吃老鼠，活生生地吃，吃的还是厕所里的老鼠，对于食谱正常的赵理楠来说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即使是在霍小意面前，赵理楠也经常这样一副表情。

蛇女霍小意长得很漂亮，但是她这点爱好吓退了所有想对她下手的人，包括赵理楠和他的兄弟。

“蛇女可不是那么好找的……”赵理炎扫了一眼不成器的兄长：“还能把她吓退，这个331号不简单。石哥儿，你有空看看这个人，如果还可以就提拔一下。”

“这个人确实不错。”看着监控显示器里黄柷发现以及追击蛇女迅捷的行动，果断的决定，赵轩石忍不住开口赞赏：“外表还真看不出来他粗中有细、智勇双全。”

黄柷脑子其实不笨，一个以全县探花的成绩考上北吴大学的人脑子怎么会笨，久久不能报复成功赵家，只是因为他缺乏必要的资源和经验。

黄柷进入女厕所前摁下了加装在通讯器上的位置确定按钮。按照规定，按下位置确定按钮的人五分钟之内没有取消设定，那么就按失踪论处，与通讯器联网的系统马上会发出三级危机警报。这样的话即使黄柷在女厕遇险，其他护卫队员也能及时发现赶来增援。

女厕里面并没有安装红外监控摄像头，但是大厦外墙和走廊都有安装，走廊里的摄像头还有自动追踪功能，黄柷进入女厕后一直在追拍，将他一举一动都拍了下来。虽然因为光线的关系图像模糊，可还是能够看出黄柷身手很不错，追击也很及时。

身手不错，又有头脑，已经具备进入护卫a队资格，现在只需要解决身份问题就可以了。至于忠诚嘛，赵轩石相信以赵家的财力再加自己的诱导，把黄柷培养成赵家忠实一分子并不困难。

…………

看着检验员把一支粗大的针管插入静脉，黄柷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现在他只想找点后悔药吃吃。

黄柷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的手已经捏紧，藏在袖筒里的短刀无声无息没入掌中。他从来不知道被选入护卫a队的人还要经过验血这一关。

如今网络技术高度发达，除了公民身份、历史记录，连罪犯和通辑犯的血液样本也会在网上公布。当然，想看到这些的话需要一定权限。

黄柷报上来的真实身份是一个叫李蔡的通辑犯。

李蔡，男，现年二十六岁，江苏省盐津县人，一级通辑犯。李蔡此人无恶不作，曾经犯下抢劫案四十六起，杀死十七人，强奸妇女三十一人，其中十七人被先奸后杀。2013年被上海警察抓住，移交江苏后关在省隶第二监狱候审。想不到才到两天监狱就发生囚犯暴动，李蔡乘机逃脱，至今下落不明。

李蔡曾经被逮捕归案，网上当然公布有其资料。虽然只有血样，但是足以验证出黄柷冒充了。

黄柷冒充李蔡当然不是临时起意。一年前在湖城做假证的时候黄柷碰到了李蔡，地点就在假证制作专家叶欢家里。在黄柷看来，抢劫时杀人也就罢了，毕竟没有人愿意白白让你抢，但是强奸杀人就不能忍受了，让人家姑娘受尽屈辱，最后还像宰小鸡一样把人宰掉。“天良丧尽……”这就是黄柷的想法。

于是黄柷找着一个机会把李蔡偷偷干掉，尸体沉进了石灰池无影无踪。不过黄柷作茧自缚，假证专家叶欢被突然失踪的李蔡搞得心思不宁，急惶惶地逃走，让黄柷无可奈何只得用了黄坚庭这个雷人的名字。

李蔡和黄柷体貌相近，所以黄柷才想到冒充他的身份。现在的医疗美容手术科技，将一个人从头到脚换头换面并不困难，换一副面孔、换十枚指纹轻而易举就能办到。但是将人全身血液都换个遍，没有个五十上百年休想做成。

早知道到了赵家还有验血这一关，黄柷当时说什么也会给李蔡放点血出来，可是如今没什么后悔药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