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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春福从小酒家吃了晚饭回来,一直在用手机打电话。
他开门进屋时伸头瞥了一眼厨房,透过窗户看对面的住户没亮灯,就走进房间里,同时对着手机有说有笑。
电话是打给生意上的合伙人,小黑皮。
正眉飞色舞地说到在小酒家喝酒趁机抓了老板娘的奶.子时,手机就没电了。
史春福在旅行包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备用电池,只好抠出手机里的电池用万能充电器充电。他这部诺基亚手机原配充电器来时在一家汽车旅馆里忘拿了。到了这里才买个万能充电器。
史春福觉得什么东西前面加一个“万能”,就是方便,就是牛,以后他开公司了,名称里一定要有这两个字。
他两手叉腰看着插座上的充电器红色指示灯一闪一闪的,说明已经在充电了。他又坐回床上在旅行包里继续搜寻那块备用电池。
猛地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昨晚跟小黑皮喝醉了躺在床上给老婆打电话,电池也是突然没电了,抠出来时没拿住从床和墙壁间的缝隙里掉下去了。之后,可能没从床底下捡出来就睡着了。
他弯腰朝床底下看,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他站起来把床向外拖拽,本来就松动的地板条便咔嗒咔嗒地响。这些该死的地板条昨晚差点把他绊倒摔死。
整个房间里的地板条都脱胶了,每一块都是活动的,高低不平,一脚能踢起好几块。两人喝醉了在上面走来走去,脚下的声音就跟打快板一样。
去年夏天来时,他就建议房东把地面修缮一下,用不起瓷砖、地毯就把这些木块铲去光水泥地面也比这强。但昨天他推开门又看到一地深黄色、不安份的地板条。
毕竟是小地方,房东自己的住宅也不过这个样子。
现在,床已经移开了。
床底下的地板相对来说比较簇新,表面的油漆没有磨损,尤其是床北头两排地板条干净得连灰尘都没有。
史春福没有在意这一奇怪现象,他正扫视双眼找他的手机电池。
没有。
当他走近那块干净地方时,突然感到一阵不安,心怦怦直跳,可能是刚才出力的缘故。
慢着!他发觉地板上的木纹有了变化。
刚才弧线是朝这边的,现在它反过来了。最明显的是一个深色的节疤,它偏移了。
妈的,喝多了吗?
他知道今晚的酒并未喝多,跟老板娘调.情倒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但长期饮酒还是影响了视力,很容易产生错觉。那家汽车旅馆铺的是方格子地革膜他看着同样头晕眼花,直到头和胃里都感觉有点儿难受。
是的,他确实有点儿难受。
他觉得这块地方浮起一层什么飘渺的物质,也许是眼屎沾在瞳孔上造成的效果。他揉了揉眼睛,发现了那块遗落的手机电池,它嵌进两块地板条之间的缝隙。
他有些摇晃,干脆蹲下来,眼睁睁地看着伸出的手指,太慢了,有些异常,像潜水员在水里的动作。
他抠出电池。
站起来,再看地下,那个缝隙没有了。
他挠着下巴想了一下,想不明白,就走出来,把床推回原来的位置。
坐在床上,把电池装进手机。
有时虽然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但过会儿再开一般会残存一点电量,能维持分把钟。
史春福试着开机,电量居然满格!
难道昨晚酒醉中打电话,手指按了关机键却不知道,以为电池没电了?
这块电池至少用了两天,以他的电话业务量,绝不会是满格。
现在正充电的那块电池就是一个白天打完的。他数了一下,差不多6个长途,每个通话时间不少于20分钟,而且是漫游。
会不会是假电?
再给小黑皮打过去就知道了。
他按下呼出电话。
突然,“嗡”地振动,他吓得差点扔了手机。
虽然是自己设置的振动,但在这诡异的关头,突来一下子,还是让人猝不及防。
进来一个短信。
他按下阅读键。
“你在等隔壁那女的下班回来吗?”
他心里一惊,连忙看发信人。
几个乱码。既无名称也无数字。
“你是谁?”
他回复。
“你真的对她感兴趣吗?”
对方回避了他的问题,追问道。
“这不关你的事!”
他不客气地回复。
“但是今晚你最好不要偷看她。”
史春福蓦地把手机按在腹部上,盯着墙上充电器的红灯一闪一闪的呆滞了片刻。接着脑子里转得飞快,这个人怎么知道我偷看那个女人?知道我偷看那个女人的人只有小黑皮一个,因为他也偷看了。
昨天早上他们进来时,就通过厨房窗户发现对面住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不算漂亮,但很特别,哪里特别他们又说不上来。
年龄二十七八,披肩长发,齐眉刘海,应该是把眉毛全遮盖了。单眼皮,厚嘴唇。穿一身黑衣,不显瘦。
他们能观察得这么仔细,是因为女人从不看他们一眼。
两家厨房窗户相对,因为都在一楼,中间是个正方形的天井,相距不到三米。
从他们进屋时她就在对面窗户下的水池里洗衣物。史春福和小黑皮放下行李,到厨房洗脸洗手,无论弄出多么大的动静,对方就是不抬头看一眼。
这反倒引起他们极大的好奇。
两人各自拿了毛巾、袜子假装去洗,女人还在,仍然不抬头。
两人心照不宣,还煞有介事地打水仗,往同伴身上滋水,热闹非凡。但女人对他们的表演无动于衷,就像一个心荡神驰的聋子。
后来他们在房间里说话,抽烟,再看,女人不在了。
对面房屋一片昏暗,静悄悄的。
晚饭前,他们从乡下回来,比今天还要晚。一开门,史春福就看到天井左面墙上半扇窗子亮着昏黄的灯光,并传来淅淅漓漓的水声。他回头冲小黑皮做了个“嘘”声。小黑皮马上就会意了。
这两座房子同一房东。房屋相连,完全对称,中间一个小天井。唯一不同的是,史春福这边厨房有个门可以通天井,也许是为了方便进去收拾垃圾和落叶。
两边的浴室仅一墙之隔,各在天井左面墙上开了半扇窗。
这时女人在洗澡。
白天史春福就留意到对面半扇窗上贴着发黄的报纸,一角耷拉了下来。
这给了他们偷窥的可能。
铁框门有些沉重,拉开时不住的颤抖。天井里扔了一些方便面之类的包装袋,踩在上面哗哗作响。但两个大男人尽量做到蹑手蹑脚。
他们轮流通过玻璃上留下的三角形透明区域向里窥视。
但是,遗憾的很,女人在浴缸上罩了澡帐,里面雾气朦胧,隐约看见贴在塑料薄膜上黑的湿发和粉的肌肤。
他们需要等待,等待女人出浴。
接着又一个打击。耳听着女人拧干了水,在里面擦干身子,却从澡帐中伸出一只手,把浴缸旁椅子上的胸罩和三角裤给掣了进去。
两人大致欣赏了一下穿三点式的胴体就失望地退回来。
第二天一早,小黑皮去了另外一个县的收购点。
史春福还惦念着晚上专属他的春景,特意回来的早,赶在女人入浴前一饱眼福。
然而现在,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对他的心思和欲.望一清二楚!
这人除了小黑皮还能有谁?
可能是手机出了问题,发信人的身份显示成了乱码。
或许就是小黑皮捣的鬼也说不定,他把自己设置成了乱码。手机有种这功能吗?反正这小子鬼聪明。还可以拿别人的问题手机发嘛!这小子存心想让我出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