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期上常识课的时候，叶老师杀了一头小猪，在橡胶林里给二班的同学上课。猪放在一边桌上，猪毛已经刮干净，就差开膛破肚。叶老师先在黑板的挂图上讲解猪的内脏器官，接着又讲解猪的生殖系统，这是同学们最感兴趣的。常识课本里有介绍男女生殖系统，还说了男女的青春期有什么不同，但都很简单，老师也没给同学上这方面的课，女生的生殖器那幅白色素描图也看不出什么，但那页纸都被男生翻看皱了，就像用旧的十元人民币一样。洪海生看了那图也觉得无趣，怎么也想象不出女人的生殖器外型是怎么样的。很可惜的是，叶老师杀的猪是头小公猪，公猪对女生更感兴趣，那些女生羞涩地看着小公猪的###，调皮的男生用手去动小猪的###。

“老师，我有一个问题，”侯青山问叶老师，“这头猪发育没有？”

他的问话逗得男生嘻嘻哈哈笑，弄得女生们不敢看猪的那个地方了。叶老师镇静地说：

“这头猪还没发育。”

“发育的公猪和母猪有什么不同？”

“发育的公猪和母猪就会相互吸引。这是动物自然界的定律，人也是一样，发育以后，就会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老师说人发育以后，同性相斥，这一点洪海生并没有感觉，不知道老师说得对还是错。异性倒是相吸，这一点他感觉到了。

班上有一个姓雷的同学，他有一个哥哥在部队当连长，送给他一件草绿色的干部军装，他隔一两天就会穿上。班里的男同学非常羡慕，他穿着军装时风度翩翩，那帅劲盖过了现在穿着巴黎时装的明星。那时八一农场已经不属于解放军总后勤部管辖，交给了广东省农垦总局管理，农场也就没有再发军装了。洪海生也想有一件那样的军装，不是给别人看，是穿给钟海瑛看。每个年轻人都一样，都想在情人面前穿着打扮漂亮点，海生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心思。他听他父亲说有一个叔叔在湖南某部炮兵营当营长，海生不知道这个叔叔和父亲是怎么样的关系，只听父亲常常提起他。他那当兵的叔叔其实是父亲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算是金兰结义兄弟，海生那时不明白这点，父亲也没跟他详细说明，他只当是自己的一个叔叔在湖南当兵，而且是个营长，于是洪海生偷了他给父亲的信，照信的地址写了一封信给叔叔，希望他能送一套军装给他。

洪海生满怀着希望有一天也穿上漂亮的军装出现在同学们面前。他现在穿的衣服都是旧衣服，还有父亲黄色的军服都拿出来穿了。冬天的时候，穿的是母亲用厂里的白手套拆下的线打的棉背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海生没有等来湖南当兵叔叔的军服。他养起了兔子。兔子是班上一位机械厂的同学送的，他送了一对小兔子给海生。海生那时中午在机械厂食堂吃午饭，吃完午饭他喜欢到一个同学家里消磨中午无聊的时间。他的同学叫白智勇，白智勇的父亲在四分场当场长，母亲在三八队当工人，天天要去甘蔗林转，回来的时候会带给兔子吃的草料。白智勇患有癫狂症，班里的同学和老师都知道，没人敢跟他交朋友来往，海生却和他交朋友和他来往。他家养有很多兔子，白的灰的都有。他看见海生看着兔子吃草特别喜欢的样子，问道：

“想不想养兔子？”

“想啊。”

海生不假思索地说。他不知道白智勇是不是嘴上说说，兔子不是他养的，是他母亲养的，他母亲会不会同意送兔子给他还是个问题。没想到一个星期后，白智勇真的送了一对小兔子给他，这让他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