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玉梅渐渐远去的背影，想玉梅是个很好的姑娘，人长得不仅漂亮，性格直爽，还特别会善解人意，要是谁娶玉梅做老婆，玉梅一定是个好老婆。他知道侯青山对玉梅很有那个意思，侯青山的妹妹侯春燕跟玉梅是同学，玉梅常到侯青山家玩，侯青山就对他说过他爱她，可是玉梅什么也没说。海生知道玉梅对他好，这时忽然觉得不仅仅是这样，是玉梅爱上他了，他从她的眼神，她说的话可以感觉到她是爱他，只不过她没有直截说出“我爱你。”三个字，她是把她的爱化在眼神里，话里，和行动上，她的爱不用嘴巴说出来。海生不是木头人，他不可能不知道玉梅爱他。这样让海生很为难，他自然会拿同学海瑛跟玉梅比较，他一时分不出她们谁好谁差点，只能这么说，不能说谁好谁坏。他越看玉梅越觉得玉梅有很多优点，玉梅和海瑛比较起来，玉梅像是个山里的男孩子，活泼可爱，心里想的就挂在脸上；海瑛有点像小家碧玉，端庄淑娴，静如玉兔。海瑛的脸色白嫩，像刚出锅的豆腐脑，柔嫩的让人不忍心去碰她；玉梅的脸色没那么白，但却光滑程亮，是她经常晒太阳的结果。

这个暑假让洪海生十分孤独和痛苦。初中毕业了，他还不知道他将来准备要干什么，高中录取通知还在等待，他不知道自己考上没有，学校一点消息都没有，听说要到八月中旬才知道，没考上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继续留级读书还是不读了，或者说是参加工作，像侯青山一样，侯青山的目的很明确，知道自己将来要干什么，洪海生什么也不知道，父母没有跟他说过他如果没有考上高中将会做何打算。一切都在等待孤独痛苦中慢慢度过。选择是件很痛苦的事情，特别是对人生伴侣的选择。他觉得“伴侣”这个词很好，他不仅仅是在娶老婆，娶老婆完完全全是为了生儿育女，可以随便些，只要女的会生孩子就行。他听父亲和厂里的职工闲谈时说过，儋州人娶老婆就是为了生儿育女，不会生的没人要，娶老婆都是娶大肚婆，而且是肚子里已经有了七八个月孩子的才娶，因此儋州人第一个孩子都不是自己的，都是别人的。每年的三月三，还有八月中秋，附近几个村的未婚青年男女，在月明星稀的夜晚，到野外唱起山歌。山歌嘹亮，情意绵绵，那些忍不住撩拨的男女早已在一起脱了裤子，两人光溜溜在地上滚来滚去，直到心满意足方离开，离开后谁也不认识谁。洪海生后来才知道，多少地方的人都是这样的，生存繁衍是最重要的永远是第一位的。时代变了，一切都在进步，可在这一点上，现代许多人又回到了从前。现代的许多女人结婚都掂着大肚皮结婚，在众多人面前没有半点害羞，还挺光荣的，脸上灿烂地笑着，似乎向大家说你看看，我是可以生孩子的女人。只不过，现代人结婚，和过去儋州人结婚不同的是，儋州人结婚第一个孩子不是自己的，而现代人有百分之九十八可以说是自己结婚对象的。女人肚皮扁扁，现代人也没有人要，这一点和过去的儋州人何其相同。那时洪海生还是一个十六周岁的少年，他对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看法，他今后想娶的不仅是老婆，而是伴侣。他认为“伴侣”和“老婆”不同，伴侣不仅能像老婆一样生孩子，更重要的是能伴随一生，无论是人生一路上遇到风还是雨，坎坎坷坷，他们都能够相伴一起走过。他喜欢用“伴侣”来想象她是玉梅还是海瑛。他有时会选择玉梅做他将来的伴侣，更多的时候，他选择了海瑛，他觉得海瑛更适合他，他和海瑛结合，他们的下一代会更出色的。但是，没过两天，他又觉得眼前的玉梅好，玉梅就在眼前，几乎天天都看得见她。这样的心情，一直困扰着他，使他痛苦，没有快乐。晚上睡觉，他也不知道梦里是抱着海瑛睡觉还是跟玉梅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