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狼群不休地仰天嗷叫,凄厉的嚎叫声越来越近。与白起料想的分毫不差,一炷香时间后,狼群循迹而至。直至树下,雄黄粉浓浓的气味阻住了狼群的脚步。不过,它们也看到了树上三人。群狼仰天乱嗷,吓得爬到树梢上的书生差点栽落下去。白起与高个已经很疲惫了,知道野狼上不了树,抱着树干坐在树杈上渐渐合上了眼。书生就没那心境,恐惧战胜了一切,颤颤地睁着眼睛挨到天明。
直至稀疏的树叶间透出光,这三个落魄之人才再次搭话。狼群隐去了踪迹,不过白起与书生都断定它们就在附近。可高个则说得去弄点吃的,顺便找回寨的路——遇到如此煞事,书生也不好意思要求再去寻什么龙脉之睛了。高个说他跑得快,万一碰上那群灾星他也相信自己能够避开。按照他的说法,他能追上烈马,如果真有这个速度,当然不用担心,不过未经证实过,总不能把人从火炕里推。看着高个态度那么坚决,二人也没什么办法。坐以待毙总不是办法,先去探探风总是好的。
半个时辰后,高个绕了个大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两手空空如也,也没探得归路,反倒把狼群又引了回来。一夜清风,书生的药粉已经不起作用了,它们迟早会找到这里。
那头瘸腿的母狼狠狠地嗷叫着,长枪砸下的伤痕依旧那么显眼。三人互相望望,无奈地苦笑。树上悬着些许酸果,只得将就着塞进肚皮。母狼纹丝不动地在对面树下蹲了三日,不吃不喝,双眼死死瞪着树上的身影,杀气十足。三日来,他们绞尽脑汁,千方百计出逃。可母狼丝毫不给他们机会,一阵嗷叫,附近的狼群又齐集过来,最后他们选择放弃。
闲来无事,各自聊起了自己的身世。书生出生在一户小吏家,家中有一长兄。十岁那年,他拜师一个阴阳术士,跟着师傅走过许多大河山川,可是父亲不幸病逝。书生回乡奔丧,正值征兵,兄长戴孝守灵,因而代兄从征,现年十八岁。高个的祖祖辈辈躬耕于野,可他有点不甘于命。年幼时经常跟人打架,偶遭人报复,曾遇一个疯癫道人,因为高个给过他半个冷馒头,坚持要给他扎银针为他治疗瘀伤。不知何故,此后,高个越来越善于奔跑。白起本来就不健谈,也不想说些什么,只告诉他们自己十二岁开始入山打猎,跟过四个猎人。不过其中三人死在山上,他却活了下来。
书生提议,三人若是能逃离此劫,则结为兄弟。今后,刀山火海,同生死,共患难!白起与高个都很赞同。高个年龄最大,当然是大哥;书生排行第二,白起最小,是为老三。
“三弟!我们这样干等着不是办法,你在山上呆过,你说我们该怎么办?”书生有些焦虑了。他们已经擅离军营两天了。按军法,他们得挨八十军棍并罚挑水一个月。书生可承受不了这些,并且,他身上的雄黄粉已经不多了,晚上过夜不再安全。
“是啊!你说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愚兄听你的吩咐便是了。”高个也凑过头来。
少年凝神盯着面前的恶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书生与高个已经习惯了那副面孔,但是此时,只能加深他们的忧愁。终于,白起张了张嘴:“很简单,把它们全宰掉!”书生与高个顿时塞语。这里少说有百十头野狼,想把它们同时宰了,那不是梦话,那是神话!
白起依旧是那张无一丝表情的面孔,看不出他在说笑:“我登过树顶观察过四野。我们前面是陡崖,背后是深谷,左面西山鸟兽绝迹,狂魈声吼,想必有更厉害的家伙占据山头,我不想涉那个险。东边又有恶狼守着。所以我们想要离开这里,只有把他们全部干掉!”狂少磨了磨虎牙,吱吱作响。
“怎么做?”不老实的庄稼汉表示了莫大的支持。
“用箭!”
“箭?”两颗咚咚直跳的心差点崩裂出来。
三人身上只有白起背着一张弓,五支箭。他要用五支箭猎杀百匹狼?这就是他想的好方法?真是个狂妄过头的少年!
“没错!就用箭!”白起斩钉截铁,顿时眼中亮了光。“大哥,你从这里向前跑三十步然后折回来会不会被它们追上?”少年指了指距他们不足八十步的狼群。
“应该不会。”高个回头瞅了瞅冷面少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那我射中它后,你能不能拔下箭支折回来?”白起瞥了瞥对面树下那头瘸腿母狼。
“能!”高个用力点着头。他的名字叫贲风,他相信自己就是一阵狂风!书生立即明白了少年的用意,小心地从怀间掏出两包地麻粉,细细撒在高个身上。这地麻粉有强刺激性药效,特别是入口后的强腐蚀性。希望这些能给他带来好运吧。
白起悄悄躲在树梢,那里尚有些枯枝败叶,多少可以遮蔽身影。此时,高个已经准备下树,母狼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嗷嗷低嚎着,恨恨地目光如同一把利刀,能震慑所有人。高个突然觉得浑身发冷。不过,另外一个同样让人发寒的目光盯在了这匹恶狼身上。正当母狼向高个猛扑过去之时,突然间,“嗖——”一声冷箭,母狼应声而倒。凄戾地哀嚎了两声,终于不再动弹。不远处的狼群闻声奔嗷而至,与此同时,贲风猛地跳下树,如脱弦利箭,飞奔而去。身后拖着一道长长的身影,但见他拔出利箭迅速冲回来。白起与书生都呆住了,贲风的速度远在他们的想象之外。照他的速度,日行千里不敢说,估计日行八百里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当高个爬上树,将带血的箭交回白起手中时,两人才回过神来。附近的狼群嗷叫一阵,终于围了上来。白起看准最前面怒气汹汹,颈上有v型白毛的狼头又是一箭,那领头狼的眼珠子都随血浆迸了出来。以白起的腕力,射死一头狼是绝对没问题的,而且,书生在箭头上擦过毒药。可以说,中箭必死!狼头抽搐一阵,箭口飘着缕缕毒烟,不停地嗷叫着……
白起确实没猜错,这就是群狼之首。眼见着狼主重创在毒箭之下,狼群顿时发疯似地嗷嗷惨叫,哄哄乱成一气。几头高大的恶狼妄图踏着同伴的身体跃上树。吓得高个与书生抖瑟着往上爬,三人挤在同一枝桠上,树干都差点折了。在白起戾喝吓,高个与书生不得已紧握着长枪把守关口,生生惨嗷,恐惧占据了全部思绪。书生竟然闭上眼睛一阵乱刺。白起也没再张弓,手中的箭支不多,走时匆忙,佩刀又遗忘在山洞中了,万一没射死,让它带伤逃离把箭支弄走就不好了。
狼主嗷嗷惨叫着,在狼群的夹推下,很快栽倒在地上,不再动弹。狼群安静了片刻,继而又是一阵仰天长嗷,哀凄之声震荡山野,久久不息。树上三人死死盯着这一切,他们不知道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
一头狼沉步走到狼主尸骸前,舔了舔它头上的淤血。毒箭的药效仍在,阴阳师的毒粉肯定能将嘴中的细肉腐化掉,可这匹老狼活生生地忍了下来,仔细瞧瞧,它的长牙都不住地发颤。老狼低声嗷了一番,众狼缓缓退到它身后。
白起自然看出他在群狼中的地位,未等新任狼主任何举动。狂少狠狠磨了磨虎牙,嘴皮上渐渗着血丝。但见白起暗暗动了动臂腕,缓缓拉满长弓,屏息一松手。“嗖——”一声,戾风贯耳,利箭扎入了恶狼的喉间。这匹老狼很快就栽倒下去,狼群又是一阵骚动。周而复始。
当第四头野狼倒下的那一刻,白起有些呼吸不畅了。手中仅剩下一支长箭,依旧有百十匹恶狼在树下嗷嗷乱嚎着。想将它们全部猎杀而脱险似乎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