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假日,书生急盼着出去。他说什么,歧山乃大周祖脉,他很快要找到这一龙脉之睛了。高个与白起无奈地张望对方一眼,只好去取兵器。书生仿佛赖上他们俩,无论什么事都要拉着他们垫背。大伙儿都知道,他俩只是充当护卫而已。哎~自古以来,就读书多的人多事!
书生这次要去探寻环绕军营的大溪源头,那里或许就是他说的什么“龙脉之睛”。
逆溪而上十余里后,悬崖陡壁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幅天帘垂下。书生突然感觉浩然正气,随即赋诗一首:“虚空落泉千仞直,雷奔入溪不暂息。今古长如白练飞,一条界破青山色。”确实是万丈泉落,迢迢紫氛。奔流直下,洒出重云。日照虹霓,天清风雨。灵山秀色,空水氤氲。高个只是惊叹,白起可没心思看什么风景。不过他想,在山崖下凝息静心或许是个不错的地方。
登山无路,本盼着书生迷途知返。谁知书生狠狠一咬牙,一跺腿:“绕道而行!”白起与高个彻底无语。
三人沿着山脚盘旋而上,直至山鞍,夜幕笼罩下来。三人只得准备在山中过夜。山中有许多流民遗洞,白起三人很快找到了落脚的地方。那是一个漆黑幽邃的山洞,洞前泥土疏松,有野兽足迹。白起很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切,只是这群山丛中,哪里又没有野兽出没?择地不如撞地,既然来了,书生与高个都不愿意再换地方。果不出白起所料,洞中有两头嗷嗷待哺的狼崽,母狼应该出去猎食去了,蒿草累筑的窝旁留下久已干枯的猎物碎骨。
高个与书生嘴馋,不顾得白起忠告,生生要把两头狼崽烤着吃掉。白起也不强加阻拦,总不能因为两头畜生而失了兄弟情义吧。况且,那时大伙儿真的饿了。攀山登岩整整一个下午,书生与高个都已经疲惫不已。找了点干柴,燃起篝火,随便收拾了一下就躺在篝火旁睡了下去。白起有过多年狩猎经历,自然知道这样不可,野狼在百兽中称恶,它们可不是好惹的。白起握着长枪,时刻警惕,他担心什么会发生。但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希望能平静度过这个夜晚吧。过了好久,四下里仍旧没也什么动静。渐渐地,白起的眼睛合了上去。
母狼回来得很晚,篝火都差不多燃尽了。突然它发觉什么不对,连忙放下嘴里那只滴血的肥兔。轻轻嗷叫几声,却听不到幼崽的回应。山洞里充溢着浓浓的肉香。三个身影歪歪斜斜地躺在篝火边上。母狼知道坏事了,“嗷~~”一声哀嚎,猛地朝不远处躺着的书生扑去,回音震荡在洞府间。
白起猛地惊醒,揪起身旁的长枪,一飞枪狠狠掷过去。书生与高个睡得很香,虽被这凄厉的嚎叫声吵着了,捂着耳朵翻身睡去。雪亮的枪头突然飞至,深深扎进土中。母狼不甘心地后退几步,龇牙咧嘴愤恨地嗷叫着。恶狼身影在微微篝火照影到洞壁,显得如此冷森,让人想来后怕。白起一脚踢醒沉睡的书生,高个刚睁开眼睛,立即傻傻怔呆在原地。母狼盯着面前三人,一声长嗷,龇牙又扑了过来。白起拾起了长枪,一记突刺过去。母狼身影太快,竟然落空!眼见着恶狼就要扑向书生,三人大骇。白起不敢多想,飞身又是一枪,枪杆狠狠砸在恶狼后腿上。母狼被重重甩开。书生瞪眼站着,帛巾衫生生被扯下一块,胸前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爪痕。高个随手捡起一块碎石,趁母狼未爬起前狠狠砸在恶狼头间。母狼不停哀嗷着,跛着后躯恨恨后退。
洞中断壁残垣,乱石很多,洞口低矮难走,且又没有火光照耀,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母狼逃离。母狼没受重伤,失去幼崽后狂性难驭,即使能追上去,白起三人也没有其余办法。书生掏出囊中一包药粉,咬牙强抹在伤口上,顿时淤血就凝止了。不过从他的表情看来,那相当地不好受!
“快!带上兵器,我们离开这里!”白起望见母狼离去后,冷冷地目光中流不出半点劫后的欣喜。
“可”高个与书生都不知所措。正值深夜,又是荒无人烟的山岭,如何寻个安全去处。
“那头母狼不会善罢甘休的!不出一炷香时间,方圆几十里内的野狼都会来这里,你们想死的话尽管留下!”白起冷冷喝到,没再说什么,拖着长枪朝洞外走去。狼是肉食动物,他们都知道;狼是群居动物,他们也都明白。二人没有吱声,祸是他们闯的,只得灰着头跟上去。
谷风很凄凉,远外隐隐传来野狼的哀嚎声。三人屏息行进,噗嗵噗嗵地心跳似乎比哗哗而下的落叶颤抖地更加厉害。在山林中生活了几个年头,白起知道最好马上躲在大树上。书生提议用火,把身上所有的火折子都掏了出来。白起连忙阻止了他,烈火驱逐狼群固然是个好方法。不过身处丛林,风向无常,只怕恶狼没有驱散,自己反倒烤熟了成为他们嘴里的美餐。
野狼的嗅觉异常敏锐,特别是灵獒——尚未完全进化成猎犬的狼崽。白起知道它们很快就会追来,他们现在只能躲。可是另外一件事又将白起难住了:大树上毒物飞蛇群集,就这么上去只怕白白搭上身家性命,特别是在深山大树过夜,可以说九死一生!他们此时,真的称得上“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
天大的幸运,书生看透了白起的心思,拍着胸脯自告奋勇先爬上树去。白起突然记起他也勉强算是半个阴阳师后,立即安心不少。阴阳师有很多宝贝,只要带着,足以自保。
丛林深山,根连根,枝连枝,到处漆黑一片,见不到一丝星火。高个在树下笨手笨脚地擦着火折子,弄坏三个后,终于在他身前闪出了个微微的火引,恼怒地白起与书生都想一起上前踹上他两脚。火折子可是些好东西,总共二十多个火折子,还是白起用公孙玄赠他的那些银两买的。
树上另一些生灵也热闹起来:“咝咝”的毒蛇在树干游离;斗大的碧眼蛤蟆“呱呱”叫着,秃鹫也跟着凄苦地盘旋在上空。
书生慌手慌脚地掏出几包特制的雄黄粉,瑟瑟乱撒一气。这些药粉特别刺鼻,高个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差点不小心掉下树去。顿时,树上的毒物闹翻了天,“沙沙”一阵乱响过后,黑蜇与黄蜂都卷着铺盖滚蛋了。不愧学过阴阳术,确实有点道行,书生有些得意。从此之后,白起与高个着实对书生另眼相待。
三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