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无息,移至中天,万缕银辉,如水银四溢。
天色澄净,纤云淡薄,阿宝仰首而立,觉得那夜空纯澈若碧水,向着他的眼睛不停地流泻,渐渐充盈他的心肺,挤压得他,难以呼吸。
他,艰难地转身,那水冻结成了冰刃,割得他的心,鲜血淋漓,一双黯然的眸子倏忽变得如鹰凖般锐利,炯炯逼视那近在咫尺的少女。
夜风拂动她藕湖色的绸裳,宽大的袖子上绣了繁复的花色,束腰的湖水色流素在月下幻起碧色涟漪,宛若一抹烟雨,氤氲开去。
他看得目不转睛,她姣白的面容慢慢染上绯红,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脑海中警铃大作,脚,却如被长钉钉住般,难挪分毫。
长臂舒展,她,僵硬地伏在他的怀中,他身体的热量,激得她微微哆嗦。然后,她闻到一股香气,馥郁而淡薄的蔷薇香源自他腰间的锦囊,她,垂下眼帘。
众所周知,武圣帝牧野倚天最喜娑罗树,他在位期间,帝家宫苑,遍植此树,若以妆扮的肖似而论,是个很大的破绽了。这,是他刻意为之?
黑色眼睫垂下,在她明眸下投下温柔的影,内室光线晕暗,薄荷色的烟雨罗帐,旖旎垂下数重,其上,绘的墨兰,浓淡相宜,在暗夜,润出缥缈的碧光。
他的手,覆上她的脸,轻柔地摩挲着。少女的肌肤,光滑而紧致,宛若上好的锦缎,在如水的月光下,发出柔和的微光,纯澈得如嫩叶尖上的晨露。
她睁着一双清润若黑珍珠的眸子,兀自颤抖不住,心似煮沸的水,逃走的念头如那些泡泡,纷纷冒出来,又一一破裂。
他伸手摘下那束发的乌木簪,一头青丝瞬间披垂直下,宛若山涧清泉般,流淌至腰间。他执起一缕,靠近鼻端,那神情,似在追忆什么。
手如柔荑,指若春葱,微微颤栗,流露出几分不安。他忽地抬眸,黑亮双眸堪比宝石璀璨,夜色微醺,他衣袖间淡薄的酒香在帐内酝酿。她蓦地一怔,他食指上的碧玉戒指,如一星萤火,于暗处兀自青翠欲滴。
眼前恍惚浮现一抹淡紫色身影:
“这碧玉坠子是上古神物,遇毒物色变,你爹爹不似普通人家出身,这个,你贴身藏好。”身姿轻盈,好风南来,束腰的碧湖水色锦带,激荡开去,妙曼若蝶。
“你那脾气也改改吧。”声音清润,透出种难言的温柔,若水浸润开去。她心中涌起一丝诡异的感觉,略略翘起的指甲透亮如水,指甲上绽放的那星冰蓝,一闪即逝。
肌肤上,湿热的触感,缓缓爬行,凉滑若某种无骨生物,一路逶迤着沁润到脖颈。它爬过的那一路慢慢却透出一种灼,直抵心尖。几缕长发拂到眼前,如月下珠帘般轻晃,发梢勾勒出幽蓝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