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凌晨四时，昼夜交替的一刻，正是家宅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纤叶蝶悠悠醒转过来，入眼的即是南宫若愚如释重负地眼神，“没事了，在这没人能伤害你了。”拥紧她，他的嗓音透出一丝暗哑，“都是我不好，一再纵容，才会惯得他们如此肆无忌惮。”

她的眼神仿若月光下的河，静静在他的脸上流淌，“若愚？”

他轻轻执起她的手，紧紧握住，“我在，眼睛看不清晰只是暂时的，医生说修养一段时日就无碍了。”他的脸光洁若月下的莲花花瓣，圣洁而单纯，自他衣袖间源源不断涌出的娑罗树香味无比熟悉。

长长的卷翘眼睫彷如黑色蝶翼不停张合，那晶莹的眼泪滑下一颗，后面的就源源不断了。

“别哭了，”他的嗓音轻柔得彷如催眠曲，连呵出的气都彰显出刻意的温柔，烙在她眉心的唇滚烫得心都纠结起来，“你哭得我心悸。他们再不敢对你出手了，在这，他们也无计可施的。”

“若愚，”她抱紧他的胳膊，一如受惊的幼儿，可怜可爱，冰雪般的脸颊上泪痕犹在，漆黑瞳仁经过泪水滋润，直如初生婴儿般纯净，连目光中都带出一脉清澈微凉。

南宫若愚深情凝望，心下却是一叹，这次的事刻意闹大，方换得父亲大人同意小蝶重返家宅，可等明年夏至兰梦瑶嫁进来，她又得搬出去了。

栖凤小居位于家宅东侧，南宫家家宅十大美景的“镜湖映月”就位于此处。深秋午后的临仙水榭，景致也是分外怡人。纤叶蝶看得一眨不眨，可入眼的除了雾蒙蒙的水面，实在欣赏不到传闻中的“落日漾金”，心中涌起几分怅然，耳旁似又响起不凡惯常的讪笑，“自作孽，不可活。”

身后响起一个清澈若水晶的嗓音，“你是谁，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放风筝？”声线已趋成熟，却是孩子最常用的说话口吻。

纤叶蝶垂下眼帘，遮住眸中乍现的魅紫，心中涌起奇怪的熟悉和惊诧。

却听得一个温柔的嗓音哄道，“小蝶身体不舒服，思琪小姐的风筝既然在这寻到了，就不要吵着小蝶休息了。”那是海棠的声音。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她？”红衣少女仰起头来，不依不饶地嚷嚷，“若愚哥哥不陪我玩，还不让若曦陪我玩，我就要她陪我去玩。”

“若曦少爷在忙老爷的寿宴，若愚少爷一人忙不过来，不是约好了晚上一起出去吃饭？”侍女蔷薇哄道，“走吧，别让若璃小姐久等了。”

“我不和若璃去玩。”红衣少女拼命跺脚，黑色的短靴修饰得她的秀足分外纤巧，粉嫩的脸颊浮起两抹红晕，娇艳宛如桃花，却是被气的，“你们都不肯陪我玩。”

侍女海棠瞧着纤叶蝶回转身来，看得若有所思，笑道，“这是思琪小姐，幼时生了场大病，就这样了。”

“我陪你去玩。”纤叶蝶笑得温婉，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而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