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着金玉夜莲的扇子,你搁哪去了?”二哥紧跟在她身后,出了院门,“那是御赐之物,别不当回事。”
“皇后姑姑那的御赐之物还少?”她轻摇折扇,俨然是一风度翩翩的俊俏少年郎,瞧见漂亮的谁家小姐,暗送秋波,直把人家小姐看得素颜飞红,娇羞不语。
“不过那莲花绘得可真好。”她舒眉一笑,青丝高高束起,月的光华在莹白的小脸上润开,漆黑瞳仁璀璨若夏夜朗星,隐现几分倾国之态。
“你若托生为男子,必是一祸害乡里的纨绔。”
闻言,她呵呵一笑,“二哥,若我说,这都是学了你与七哥的,你信是不信?”
二哥为之一窒,再无言语。
她愈加自得,招摇得一路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暗把秋波送,瞅着身侧的二哥一副正襟危坐的正人君子模样,她心下暗笑,“放心,我不会说与月怜姐知晓的。”
月色纤柔,在青灰色街巷的青石板上铺开一层薄纱,映得夜市那副寒山映雪图格外意境清远。
“这副画,作价几何?”二哥笑问。
“这位公子,这画已有人定下了。”小贩赔笑道,“要不,您瞧瞧其他的,除了兰岚的真迹,我这还有不少名家之作。”
二哥看向她,她轻摇折扇,瞅着街对面那提着玉兔灯盏的素衣小姐。风吹仙袂飘飘举,越发衬得那灯上绘的雪兔娇俏动人。
见状,二哥笑谓,“且在此等上一等吧。“
画上投下的月影由浓转淡,她微仰起头,时方仲夏,又逢庙会,夜市上闲逛、纳凉的人,络绎不绝。各式不知名的暗香在微风中弥散,捎来了街头巷尾遍植的娑罗树的清香。
远远瞧见一行人,居前的那公子身着宝蓝色寒绫纱衣,手中的折扇初看平淡无奇,隔得近了,方瞧出那山涧在月下缓缓流淌,几尾黑色锦鲤逆流而上,其意境实非俗物可攀摹。
“敢问公子这扇……”
一时忘情,待见他含笑凝望方觉出唐突,转口道,“敢问公子这扇可是昔日画圣赠与女帝的“戏鲤”之一?“
“此乃祖传之物,只为留作念想,应不是那么稀罕之物。”
垂下浓密的眼睫,唇角若有所思地微扬。却闻得二哥清朗的声音在身旁响起,“这位兄台,这画,在下甚是喜欢,可否割爱?”
“既如此,这画赠你又何妨?”他的嗓音甚是温润,如月下清泉,她不由抬起眼帘,正撞上他深邃若冰蓝色海礁的眼眸,心下一凛,便是太子表哥也无如此清澈纯粹的瞳仁。
“在下与幼弟尚有要事在身,兄台若得闲不妨去玄武街东面最大的宅子一聚,郁景秋必扫履亲迎。”二哥拱手道,“就此别过,有缘再叙。”
“一言为定,”蓝裳公子递上寒山映雪图,回礼道,“在下蓝涵岑,祖籍在此,特来祭拜,得遇兄台,引为知交,改日必登门拜访。”
重新立在观星阁上,后院临水亭碧色的琉璃瓦在月下泛出幻潋的清冷微亮,美得一如幼时在玉峰一脉七十二奇峰祈月峰上看到的碧月映秋水的奇景。
夜风拂起她披散的青丝,衬得她白玉般的脸颊格外莹透,唇角那丝稚气不知何时已退却,空余一缕暗香惆怅,似有似无,在心间徘徊不去。